施傅兴不爱应酬,但对学士的提拔还是明白的,就算不明白,旁边郭齐灼灼的眼神,也能让他懂得,这个机会有多么难得。
以至于先是想着任务本身,直到吃完饭,众人离开仙鹤楼时,他才想起来一件方才忽略掉的事情。
蹴鞠赛?
之前似乎听小三爷说过,每年京城都会举行一次蹴鞠赛,届时,全大颂的蹴鞠手会来京,获得魁首者,会有御赐匾牌。
金城也有两支蹴鞠队,他们会来吗?
脑海中快速划过几段思绪,抬起眼眸时,与迎面而来的几个人对上视线。
施傅兴没有什么特别反应,这里是京城最大的酒楼,在这里遇见贾子宏也不奇怪,倒是旁边那个年纪不大的少年,施傅兴总觉得他的眉眼间有点儿熟悉。
又认真想了想,确信自己未曾见过对方,他朝着贾子宏点了点头,算作招呼。
陪着旁人来仙鹤楼的贾子宏,也未曾料到会在这儿碰到施傅兴,一时间表情有些复杂。
毕竟他曾经是县学乃至金城最有才气的学子,乡试时被压过一头,他还能劝说自己是运气,可是现在,一个官至七品,进了翰林院;一个只是二甲传胪,运气不好外.派到不知名小县,若不是有三皇子帮忙,恐怕现在的他已经在路上了。
踏入仙鹤楼,一行人进了雅间,几个着便装的侍卫停在外面,守着周围。
“三殿下,这次选秀,皇上可是对太子殿下太偏心。”
十三岁的少年郎坐在上位,一身玩世不恭的气质,闻言嗤笑:“毕竟是太子,虽然蠢了些,但没有大错,父皇不会废掉他。”
“要是让太子有了嫡子,我们可就更如履薄冰。”说话的属下有些担心,他看向另外一人:“幕僚大人,您有什么主意?”
随着他的话落,众人也一同将视线移向在场唯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只见对方气淡神清道:“既然没有大错,那就让他犯些大错。”
“这?还请幕僚赐教。”那人低下头,虚心求教。
幕僚捋了捋胡子,“蹴鞠赛眼看着马上就要举行,以皇上的性子,今年不出意外也会下场,你说,要是因为太子的过错,让皇上的安危受到威胁......”
听到此计,三皇子下意识皱眉,他虽然和太子斗,但对皇上还是很敬重的,毕竟皇上因着当年宠妃对三皇子一直很父慈子孝:“没有其他办法?”
幕僚看见他的反应,缓缓道:“只是惊吓,以皇上的暗卫,普通人也无法近身。”
三皇子松了口气:“那就听嵇先生的,这件事情好好准备,确保万无一失,不能留下任何把柄!”
说着,又将目光移到自始至终当不存在的贾子宏身上:“这件事情你跟着王大人一起。”
虽然是庚知昉的外甥,但他却不太信任,不如趁此机会拉到一条船上。
贾子宏自然明白这一点:“草民谨遵三殿下命令。”
刚说完,门外便有人敲门,侍卫进来后凑到幕僚耳边说了什么。
幕僚捋胡子的动作一顿,点头。
见状,三皇子挑眉:“什么事情?”
幕僚笑了笑:“无事,只是林大林二回来,现在已经到了外府中。”说这话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贾子宏总觉得对方往自己身上看了一眼。
他浑身绷紧,可想到自己并未做过什么事情,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呵,还知道回来。”三皇子听到这个消息,显然不是多么高兴,他想起那只白鸽,至今没有收到那边的回信,怕是落入了别人手中。
如果是普通人还,就怕落到太.子.党手中......
西平街小院。
施傅兴带着酒气,踏着微凉的月光回到家。
散值后他曾派人回来递过消息,所以邬颜并没有等他,吃过饭后便休息。
施傅兴在院中看见安儿,问:“颜娘晡时一直在后厨?”
安儿点点头:“陆小姐下午时曾来过,娘子,哦不,是夫人,夫人做完吃食后便和陆小姐出去了。”
“去做什么?”
安儿摇摇头:“夫人没有让安儿跟着。”
“对了,老爷,夫人给你留了些吃食,奴婢这就去给您热一热。”
如今施傅兴有了官职,安儿便开始改口称呼,这让施傅兴总觉得别扭,“嗯,去吧。”
喝了一肚酒水,这会儿倒是有些饿了。
因为蛋糕铺子主卖西式甜点,邬颜给施傅兴留的都是不算很甜的东西,马卡龙、果冻、布丁、冰激凌。
果冻和布丁受到了施傅兴的喜爱,他吃了好几块,后面看到冰激凌,他以为是奶油,便用勺子舀了大块,一口进嘴,差点儿把牙齿冰掉。
内间听到动静,邬颜披着衣服出来,睡眼惺忪地打了个哈欠:“夫君回来的好晚啊。”
女人声音充满困意,开口便是娇滴滴地抱怨。
施傅兴抿着嘴,勉强把那口冰激凌咽下去:“抱歉,要是困了,可以不用等我。”
“那可不行。别人家都说,作为妻子,要为丈夫留灯。”她靠近了些,伸手想要怀抱住施傅兴的肩膀,结果一靠近,就闻到了冲鼻的酒味,立刻嫌弃地退开,“颜儿作为一个好妻子,自然也要向她们学习。”
说的好像她为施傅兴留过几次灯似的。
以前的时候,施傅兴不知多少次摸黑回房,然后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磕破到桌角,弄出一身青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