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后几个同样出身沈家的亲信也跟着上前,三下五除二把城门守卫摁倒在地。
有人推搡着城门卫往苏怀手中的利刃上送,更有几人竟是直接就要依照沈青云所说,关闭城门。
眼见得将士们不过近来三分之一,真是就这样闭了城门,说不得好几万士兵就得死在城外,副将仇英最先闪身而出,跪倒在地:
“大帅!这城门关不得!有林泰将军拼死殿后,敌军声音尚远,一时半会儿绝追不到这里,若然把兄弟们关在城外,如何对得起前方血战的林将军?”
仇英的话无疑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当下呼啦啦又有几十个将领跟着跪倒在地。
没想到这些人竟敢公然否决自己,沈青云气的举起马鞭照着仇英当头击落:
“一个个想造反不成?你是元帅还是我是元帅不想待在这钦州城里即刻就滚出去!关城门,再有敢言者,和那守城门的兔崽子一块儿宰了了事!”
仇英被抽的一下歪倒在地上,和他一起跪着的将领纷纷抬头怒视沈青云。
沈青云被瞪得一哆嗦,连马都往后退了好几步,一时面色更加阴沉:
“真是反了天了!你们是大正的臣子,还是西寮的人……”
不意身后一个高亢的男子声音响起:
“我也想这样问——敢问沈大元帅,还记得自己是大正的臣子吗?”
沈青云听得心里一紧,下意识回头,正好瞧见被一众府兵簇拥着的一个中年男子,不是自己一向看不起的所谓亲家杨泽芳又是哪个?
同一时间,一个英武汉子闪身而出,先一脚踹飞沈怀,救下那城门守卫,又劈手揪住去关城门的沈青云两个亲信后背衣襟,手一用力,就把两人掷了出去,不偏不倚,正好砸中紧紧簇拥在沈青云身旁的其他随从,便是沈青云的马受惊之下也猛一尥蹶子,沈青云猝不及防之下,一下被从马背上掀了下来。
“杨泽芳,你找死!”沈青云气的脸都青了,指着端坐马背的杨泽芳咆哮道,“竟敢插手军务!还愣着干什么!把他给我拽下来,军法处置!”
只吆喝了半晌,周围却没有一个人回应——
以仇英为首的将领根本就是充耳不闻,至于那些亲信们则是这会儿还被砸的晕头转向,醒不过神来。
倒是周围百姓并杨泽芳身旁府兵,闻言大怒,甚至一耄耋老者直接上前,朝着沈青云狠狠的吐了口唾沫:
“要不是有你这样的窝囊废元帅,咱们大正的军队怎么会输!还有脸对杨大人吼,要不是有杨大人在,说不好我们钦州城也被你和那个姓周的送给西寮了!”
“可不!那可是十万大军啊,听说一路上就知道跑了,要是不跑,说不好也不会死那么多人!”
“可不是!我有个亲戚就在城外,说是亲眼见着,跑的太急了,光自己人踩死自己人的都数不过来了。”
“真是丢人现眼!那可是英国公沈家啊,怎么会有这样没用的后人,真是丢先人的脸!”
“什么沈青云,还是叫沈落跑好了!”
“落跑元帅领着落跑的手下,还真是……”
那些议论声越来越大,一众将士早已是羞愧难当,仇英最先忍不住,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红着眼睛对其他人道:
“谁愿意跟我出去和敌人决一死战?”
“我!”
“我!”
“我!”
……
声音越来越大,除了沈青云和他身旁几个瑟缩着躲过来的亲信,所有人竟是全都聚集了过去。
沈青云愣了一下,立马意识到不妙——要是所有手下都走了,留下来自己一个又算怎么回事?那杨泽芳岂不是要更加猖獗?
下意识的拦住众人:
“给我站住!没我的命令,谁敢……”
却被仇英一下踹到在地,用银枪指着惨笑道:
“沈青云,你不是个男人,爷还想当个男人!”
竟是翻身上马,就要往外闯。刚扬起马鞭,却被一下拽住:
“仇将军,你要是真这么走了,就是战死,也是大正的罪人!”
仇英回头,却是钦州钦差副使杨泽芳。一时眼圈都红了:
“杨大人这是何意?难不成仇英一死都不能洗刷身上耻辱不成?”
“将军何出此言?”仇英的愤然,杨泽芳却是丝毫没有怪罪,“将军且听在下一言。城外败局已定,便是睿智如孙武,勇猛如白起,此情此景,也回天乏术。”
“只眼下最重要的却非一时荣辱!”
说着抓住仇英马鞭陡然回身,只对着身后莽莽苍苍的大正山河:
“卧薪尝胆、忍辱负重才是真男子、大丈夫!一时失败算什么,将军且看身后这壮丽河山,钦州城,不能破!”
“皇上和万万家乡父老、大正子民还须仰仗将军这等热血男儿!杨某一介文官,杀敌无力,一切还要仰仗将军和诸位及你们身后的大正好儿郎!”
口中说着,杨泽芳已然翻身下马,冲着仇英及他身后将士深深一揖:
“拜托了!”
“大人!”仇英翻身下马,冲着杨泽芳单膝跪下,已是虎目蕴泪,“大人放心,仇英知道如何做了!”
“今后任凭大人差遣,仇英誓与钦州共存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