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也就是高兴了那么一天罢了。毕竟, 眼下的大正朝廷分明是一个烂摊子。
朝内人心浮动, 即便有了储君之位,可太子真安排什么事下去, 小事也就罢了,但凡触及某些权贵利益的, 依旧是阻力重重,甚至很多时候不得不打着皇上的旗号才能勉强通过;便是四境也不甚太平,不时听说异族出手试探……
内忧外患之下, 太子本就是稳重的性子,这会儿越发和上了岁数的老年人一般不苟言笑了。
如何今日这般心事尽去的模样?
总不会是被自己那个实心眼的二缺妹夫给逗的了?
姬临也瞧见了杨希言,当下一招手,笑着道:
“什么时候沈杨两家好日子定了,一定要告诉孤一声,孤定要讨一杯喜酒喝。”
杨希言已是哭笑不得——这是,真拿亲事说事了?看太子的模样还蛮开心的,难不成,连沈承辞去帅位一事也准了吗?
当下笑着拱手:
“殿下日理万机,些许小事,怎么敢劳烦殿下?”
不想却被姬临打断:“沈将军和杨小姐成亲怎么能算是小事?你杨希言莫要小气,这杯喜酒,孤定是要喝的。”
“殿下厚爱,臣焉敢辞?”沈承倒是没有客气,“只这帅位……”
还未说完,就被姬临打断:
“好了好了,赶紧走吧,孤还有事,就不妨碍你们两家商讨婚姻大事了,只记得到时给孤送个请柬就好……”
说着转身就往回走,一副生怕沈承再追过来请辞的模样。
杨希言这会儿真是目瞪口呆了,狐疑的瞧了一眼沈承:
“你们方才在营帐里都说了什么?”
这里可是足有大正将近一半的兵力,不知道多少人绞尽脑汁儿想要把大帅之位抢到手,何以太子就是一副一定要把帅位赖给沈承的模样?之前也没看出太子有多欣赏自己这未来妹夫啊!
“也没说什么啊,就是说了我想成亲,真是接了大帅之位,事务太过繁杂……”沈承却是神情不变,甚至说到成亲一事时,瞧着杨希言的眼神还颇有些期期艾艾。
杨希言顿时一个头两个大——这沈承瞧着是可怜,可自己还是想把妹子再留几年好不好?
一时又有些没好气:
“走吧,爹还在家等着你呢。”
这话明显有些发酸。总觉得怎么自家老爹也好,妹妹也罢,好像都有被人给抢走的危险?
看两人并肩而去,赵永方几人才从一个拐角处转了出来,瞧着两人远去的背影,神情明显有些阴晴不定——
方才那沈承到底同太子说了什么?明明之前几人进言时,太子的模样对那沈承还不甚喜欢的模样,怎么一转眼就亲自把人给送了出来?还说什么要亲自去喝一杯喜酒?
凭他沈承,一个没落的世家之子,也配得到这么高的荣耀?
“还不是瞧在小白脸的份上。”孙青海嘴里嘟哝了句。这口气明显有些发酸——
明明在战场上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拼杀的是自己兄弟,太子心里最看重的却是那个小白脸……
“咱们再去探探太子殿下的口风……”
赵永方却有些犹豫:
“殿下的脾气最是说一不二……”
这么一而再再而三跑过去,说不好就会惹恼太子。
“殿下可不是最厌烦那些一肚子官司的?咱们行得正坐得直,怕什么?”
“可不,我就是看不惯姓杨的那一肚皮官司的模样……”
只口中这么说着,待得来到辕帐外,却依旧有些犯怵,正在外面徘徊,就听太子的声音在里面响起:
“你们也都是跟着孤的老人了,以后这种糊涂事切不可再做。沈将军是个有大能为的,你们只管跟着他好好干,若然在外面惹是生非,或者不听沈将军调度,到时候别怪孤没有提醒过你们!”
姬临说第一句话时,赵永方就吓得一哆嗦,到得后来,忙跪地诺诺连声。最后更是再不敢多说,仓惶退下,一直到走出老远,还一身的冷汗——
怎么就这么大会儿,太子的态度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那杨希言的影响力竟这般大不成?
倒是孙青海品出了味儿:
“我怎么觉得,太子话里话外,看重的人是那沈承啊?”
几人吃瘪的事很快悄然传遍了整个大营,所有人瞧着沈承的眼神登时不同了——
怎么看着,这又是一个新贵啊!
这沈承何德何能,不就西山救了次驾吗,先是老皇帝,再是即将登基的新帝,这一个两个的,怎么还都瞧上这么个武夫了?
只是再不服,也就敢想想罢了。毕竟赵永方几人,平日里可不是太子面前最得脸的?连他们都吃了瘪,其他人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自然更不敢往前凑了。
以致沈承接手大帅的过程异常顺手,便是安排下什么事情来,也不是一般的顺溜,临踏上归途时,虽是还有些事情没有头绪,整个军营的面貌已是焕然一新了。
连杨希言一旁瞧了,都啧啧称奇,这个妹夫,还真是个有大才的。
一晃十天过去了,启程归京的日子也到了。
姬临的储君之位早已是天下皆知,场面自然不是一般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