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段和段思面面相觑,老段觉得武亭长最近夜里领着青壮蹲贼,肯定是没睡好,这才胡说八道。
“老武还没睡醒呢,去洗把脸。”
“大司马派了使君到董村,就要找刘弘,我听董村的人亲口说,又怎会有错!”
“哎呀!”老段拍大腿,他知道刘弘父亲当年是信朝的骑长,也曾听县尉说过,刘豫当年驻扎过临邛,正是梁校尉部下。还说当年要是在临邛某某地把刘豫埋杀了,主公今日早得到中原之地。
“不得了啊!哎呀!”
老段惊得起身,把他那只受伤的手臂拍疼了。
“走走,我们去问问他。”
武亭长招呼老段,打算前去确认,这小子器宇不凡,武艺高强,看来是虎父无犬子。
“我今夜还得听县尉差遣呢。算了老武,我们走。”
老段把弓箭带上,牵了马就要出发。
他这一生是贫贱命,可有个大将徒弟,也令人欣慰。听得刘弘是大司马之子,老段无疑立即脑补了刘弘冲锋陷阵,一呼万应的少年将军风采。
老段和武亭长来时,刘弘正在井边劈砍猪腿,庄扬则在另一旁清洗蔬菜,两人和和睦睦,院中还趴着一只大黄狗,坐着一头貘。
“哈,有猪腿,老武我们来得正是时候。”
老段扛着一壶酒,武亭长提着一只羊头。羊头下酒,可是人间美味。
“师父,武亭长。”
刘弘放下斧头,看到两人显然很高兴,他们好久没一起聚会。
虽然今日他们过来,想必不是巧合,是专程来和他贺喜。
庄扬解下绑带,将袖子抚平,他上前招待,领着老段和老武到堂上坐。刘母在厨房烧水,听得声响见是刘弘的恩人,笑着和他们问候。
“阿弘的事,我和老段都听说了,真是大喜事啊!”
武亭长是发自内心的喜悦,他特别赏识刘弘,而今这人就要享有荣华富贵了。
“承蒙武亭长和段游缴多年的关照,教他弓射刀法,他这下终有出头之日了。”
刘母欣喜,十分感激这两人。她常从儿子口中,得知这两人对他的照拂,尤其是段游缴,几乎是当亲生儿子般对待。
“这小子有能耐,就算是刘公不找来,他入了行伍,三年五载也是员大将。”
老段对自己徒弟有信心,教得刘弘这么位徒弟,也颇令他骄傲。
武亭长问:“嫂子,有说几时启程?”
“再几日吧。”
刘母提起日期,脸上的笑容不改,她对于日后可能遭遇的事,已有心理准备。
庄扬在旁听他们交谈,他为众人递上饮具,又见武亭长那羊头血淋漓,他拿盘过来装上。
“二郎,这可不是你干的事,我来我来。”
武亭长连忙起身,羊肉可不好处理,武亭长自去料理。
庄家现下没有仆人,庄扬平易近人,亲力亲为。
武亭长到院后,拾来稻草柴火烧燃,将羊肉上的毛用火烧去,烧得羊肉有三分熟,再用刀子将羊头仔细刮净,下清水冲洗。
而后是劈砍羊头,砍成两截,入锅煮。煮熟捞起,用刀割取,炙烤、蘸酱皆相宜。
刘弘剁的腌猪腿,则由刘母入蒸锅蒸熟,肉多的部位切片蒸,下盖着笋片,骨头多的部位则整块蒸,再取出削肉。
夜晚,有酒有肉,欢聚一堂。
刘弘和庄扬坐在一起,武亭长和老段在一起,刘母也在。五人饮酒,欢畅笑谈。刘母不曾沾酒,饮得一杯,稍有醉意,由刘弘扶回房中卧下。刘弘走出来,听得老段说:
“美中不足,便是大郎去了锦官城,今日不在。”
老段笑得额上叠起皱纹,眼睛眯成一条线。
“段游缴和武亭长日后若是经过锦官城,务必前往庄宅。”
庄扬邀请他们。
武亭长说:“肯定登门拜访。”
“那是,那是。”
老段脸上的笑容渐渐收起,似乎有些难过,往后他估计也不会来竹里了,交好的人都已离开,不会回来。
“阿弘,饮酒。”
刘弘落座,挨着庄扬,庄扬为刘弘倒酒。刘弘接过庄扬递来的酒,他摸了摸庄扬的手指,眼神深情,接过一杯酒,一口闷下,一份炙热感在胸口燃烧。
“小子啊,这一别,为师以后怕是见不到你了。”
老段呷口酒,擦擦嘴。
“师父,我还会回来。”
刘弘眼神笃定,他日后必然还要回来,绝不会像他父亲那样,一去就毫无音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