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面色难看,绮云低语:“是不是宁婕妤昨晚……”
杨昭仪目光一闪。
是啊,宁樱醉了,皇上正好去探望,也许她就借着醉酒的名头使出什么花招。毕竟比起宫里的一众妃嫔,她有副绝好的容色,而皇上总是个男人。杨昭仪将桌上的茶壶一推:“倒是被她抓住机会了。”
绮云忙道:“主子,宁婕妤应该是没有得逞的。”秦玄穆到棠梨殿侧殿,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走,她们一清二楚,短短时间不足以伺候。
杨昭仪沉吟,虽是如此,但宁樱显然不能小觑。
“主子也该多在皇上面前讨个好,”绮云劝道,“主子看惠妃娘娘多勤苦,还有徐贵人。”
杨昭仪淡淡道:“你觉得我能如何?”
刚刚入宫时,谁还不是使出浑身解数呢,然而两年过去心就慢慢凉了,是有些不甘,但也想不出别的法子。就像她知道,徐贵人等人的招数都是徒劳的,只是,这宁婕妤怎么就……难道说,当初挡箭的事儿,还是在皇上心里卷起波澜了?
“好好盯着宁婕妤。”她道。
绮云应声。
年后,天气转暖了,日日晴天,殿内早就撤去了炭,宫女黄门也不再缩在屋檐下,时常站到院中去晒太阳。
待在巳时,光从窗口照入,主子握笔的一双手沐浴在阳光中,比兰花还好看。红桑心想,怎么皇太后还是不让主子去弹琴?皇上也没了动静,那之前赏的东西又算什么呢?
“主子……”她刚要说话,却听见宁樱吩咐竹苓,“你去买些茉莉花的种子。”
妃嫔们在宫中太闲,总得找些事情做,司苑局会提供方便,以前宁樱的兰花就有部分出自此处。
竹苓一愣:“茉莉花?”
是,茉莉花。
她前世的母亲极喜欢茉莉,为此父亲专门辟出一块地方来种,待在中秋前后,茉莉花盛开,雪白一片。后来她病了,母亲每日都会剪一些新鲜的茉莉花放在她的闺房,说能安眠。
宁樱的眼睛发酸,轻轻拭了下道:“茉莉花挺好看的,你快去给我买些种子。”
兰花不管,又要种茉莉花了,竹苓不知道她哪里来的突然的念头,只得取了银子去往司苑局。
回来时,竟然不止她一个人,还有两个黄门跟在后面,每个人手里都提着一筐泥土。
宁樱站在屋檐下问:“这是什么?”
其中一个黄门道:“吕公公知道主子要种茉莉,让奴婢们拿了这些泥过来。这泥里掺了河沙,谷糠灰,堆肥,还有鸡鸭粪,种茉莉极合适。”
听到这些东西,宫女们忍不住皱眉。
“那不是很臭吗?”月桂嫌弃。
“不用姐姐们动手,”黄门笑,“婕妤,奴婢们这就给你种上吧。”
“好好好,你们来。”竹苓也怕宁樱脏了手。
两个小黄门马上就在指定的花盆里把茉莉种子种好了,又浇上水放在阴凉的地方,叮嘱说暂时不能见光。
“辛苦你们了。”宁樱让红桑给赏钱。
小黄门领了,道谢一声离开。
“以前奴婢们去买兰花他们可没那么殷勤,要了几个品种他们都有些不耐烦呢。”红桑告诉宁樱,“可见人多势利,尤其是在这宫里,主子你也该看清楚了,可不能满足当个婕妤。”
确实人往高处走,如果她尚在前世,也会给自己谋个好前程,找个好相公,但书里的一切都是注定了的,宁樱道:“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办,学刘贵人去路上偶遇皇上?”
红桑觉得不可行,毕竟刘贵人都被赶出宫了:“主子可以送酒啊,这黄柑酒不是很好喝吗?”
宁樱斜睨她一眼:“行,你去送,要是皇上喝了不舒服,你就拿命去赔吧。”
红桑脸色一白,嘟囔道:“可主子不就是酿给皇上喝得吗?”
“是我思虑不周,”宁樱回想起美酒的滋味,“还是自个儿喝吧,不醉就行了。”
红桑怀疑主子是骗她的,心里根本还是想送给皇上,只是没有勇气吧,主子一贯如此。
正说着,月桂得了话飞快的跑来:“主子,太后娘娘召见。”
终于等来了!
红桑急忙给宁樱打扮:“肯定是要主子弹琴,奴婢刚才就在想呢,太后分明很喜欢听主子弹琴,怎么就没有动静了,这不就来了?主子得好好表现下,往后又能去太后跟前。”
宁樱将她戴上的一支赤金荷花簪子取下:“是去弹琴又不是去做别的,戴这么多作甚?”她可不想打扮给秦玄穆看。
“万一……”
“皇上哪里有这么多时间去永安宫,走吧。”
到得永安宫,太后投来的目光极为亲切,宁樱感觉到了,她跪下行礼。
姜嬷嬷上前扶起来:“太后可惦念你了,就是怕你的手没好,不舍得让你弹琴。”
其实年前就痊愈了,但她不想表现,宁樱低声道:“劳太后娘娘关心,嫔妾的手已经无碍。”
“那就好了,”太后笑道,“宫里的琴师我这阵子也召来听过,但没有人能胜得过你,我要是年轻几岁,定要向你请教一番。”
“太后娘娘谬赞,可折煞嫔妾了。”
这姑娘很谦虚,明明有那么好的本事却愿意藏着,太后道:“你弹一曲《阳春三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