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瞧着,贺禹后面的话几乎说不出口,硬着头皮道:“臣望皇上成全,臣到时会让她隐姓埋名,无人知是从宫中出来的。”秦玄穆介意,完全可以寻个借口对外称宁樱已被打入冷宫,或是得了别的惩罚,无人会来追究。
这么荒唐的话他竟然能说出口,秦玄穆手指在御桌上敲了敲:“你只见了她一面吧。”
“是,”贺禹低声道,“虽是一面,可有些人见一面足矣。”
秦玄穆蓦地想起他看着宁樱的样子。
此话确实有几分真。
他的目光如刀,在贺禹身上划过:“你愿意为她付出一切?”
贺禹听着他清冷的声音,突然之间不敢回答了,感觉心跳得好像擂鼓:“臣……臣……”
秦玄穆淡淡道:“滚出去。”
“是。”贺禹毫不停留,逃得飞快。
等走到外面后,他的汗忽然就全流了下来,将中衣都湿透。
太后刚刚起,就听说贺禹来拜见。
前阵子才见过,怎么又来了?太后很奇怪。她刚歇了一个午觉,此时起来洗漱了下,命琥珀请进。
姜嬷嬷道:“许是跟娘娘分别时日太久,想着多亲近亲近。”
太后看着镜子里自己日渐衰老的容颜:“我倒是不要他怎么亲近,他最好快些续弦,给廷扬找个娘亲,这比什么都好。”
“国公爷许是看花了眼。”
太后摸摸自己的眉毛:“那倒是,选的人越多他越不知道选谁了。”不像秦玄穆,此前是压根不想选。
贺禹很快进来。
太后使人看茶。
此事不宜被外人听见,贺禹道:“姐姐,我有事想单独与你说。”
连姜嬷嬷都要屏退,太后面上生出几分疑惑。
等宫女都离开后,太后问:“什么事情?”
贺禹“噗通”声跪了下来:“姐姐,你得救我啊!”
太后脸色一变,霍得起身:“你做了什么事情?”
“姐姐,我,我刚才去向皇上要宁婕妤……”
“混账东西!”太后大怒,“你疯了不成?皇上的妃嫔就算放出宫,也不能再嫁,你怎么这么糊涂?”
“我以为皇上对宁婕妤无意。”他是该先跟太后说的,但太后一心想让那些妃嫔替秦玄穆开枝散叶,断不会答应,他就以为去求秦玄穆有用。结果听秦玄穆的口气,好似是被惹到了,不然岂会问他是否愿意付出一切?
他是要杀了自己吗?
贺禹瑟瑟发抖。
太后被这个弟弟气死了,戳着他额头:“我何时表现出玄儿对宁婕妤无意了?她是那些妃嫔中最有希望的,前不久才升为昭容。”
贺禹跌坐在地上:“那日姐姐为何要说身在福中不知福?”
“我这是在故意激他,当时他们……”太后拧眉,“跟你说这些有什么用?尽给我惹麻烦!”
“姐姐,你得救我啊!”贺禹拉住她衣袖,“皇上的手段你不是不了解,当时登基时砍了多少贪官的脑袋?就是我这舅父也没能躲掉,被他削去官职,这回我的命怕也是保不住了。”
看他面如土色,太后都被气笑了,捏了捏眉心:“他看在我的面上不会动你,他难道不知道你是什么性子?”她这弟弟就是不懂事,别的没什么大毛病,不贪权也不贪财。
“姐姐真能保住我?”
太后点点头:“起来吧,不过你那心思得收起来了,切勿再提。”
“给我天大的胆子我也不敢想了。”贺禹答应。
贺禹走之后,太后叹口气与姜嬷嬷道:“走吧,我得去文德殿替阿禹求情了。”
听说太后来了,秦玄穆知道是为贺禹,搁下笔让柏青请进。
太后看着桌案上的奏疏,摇摇头道:“阿禹太不像话,为这种事来打搅你,确实该严惩,绝不要留情。”
谁不知道太后对贺禹的疼爱?姐弟之间相差了十几岁,当半个儿子似的养,秦玄穆淡淡道:“朕不跟他计较,母后也不必多说什么。”
太后把错归在自己身上:“都是我不好,那时候让他误以为你对宁昭容无心,他正好又是喜欢弹琴弄曲的,这才会生出歪心思,你真的莫怪他才好。”
也不知贺禹哪只眼睛看出他对宁樱无心,分明他当时就让宁樱退下了,秦玄穆道:“母后不如花点时间替他挑个贤妻,他要喜欢的话,朕给他赐婚。”
听他这么说,太后就放心了。
很快便到端午。
廖夫人早上去看女儿,发现廖清妍竟然在做抹额,不由摇头失笑:“说了让绣娘帮你,非是不肯。”
“得亲手绣,才对得起姨母。”廖清妍揉揉手,“很快就好了。”
“幸好是午时去,不然看你怎么办!”廖夫人说着坐在廖清妍身边,“清妍,最近你也见过不少人了,你可有心仪的公子了?”
廖清妍脸一热,摇头道:“没有。”
这么多俊才,没个能入眼的吗?廖夫人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