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个好法子……你半夜练琴,夜夜不缀,廖夫人自不会再逼你。”
那是要让母亲不得入睡吧,廖清妍噗嗤一声。
听到她笑,齐湛心想,应该笑起来很好看,不过他到底没有走那么近。
山风徐徐吹来,廖清妍的心情也慢慢平静了,她踌躇片刻,想与齐湛说些什么但还是没有说,转过身告辞。
这姑娘心里好像藏着许多事情,而且也不愿意与他多待着,齐湛看着她的背影,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七夕节到了,太后下午让妃嫔们来永安宫领巧果,赏钱,又让她们丢巧针玩。
徐贵人打扮得体,想重新讨太后欢心,然而太后却对她很是冷漠,反观宁樱与惠妃,一坐一右坐于太后下首,三人言笑晏晏,十分亲密,徐贵人看在眼里,心里越来越凉——拜廖清妍所赐,太后再也不可能信任她了!
可徐贵人不会就此放弃。
她不会学惠妃,兢兢业业做好分内之事,也不会学杨昭仪隐忍蛰伏,她自问自己还有机会。
毕竟秦玄穆是皇帝,她不相信他会独宠宁樱,宫里的妃嫔真的就全是摆设,那怎么可能?就算他不像先帝那般荒淫,但始终是血气方刚的年轻男子——上次宁樱去澄瑞亭,他不就让她侍寝了吗,可见皇上已经能接受这种投怀送抱。
徐贵人低头沉思。
别的妃嫔还在丢巧针,张贵人看向宁樱:“昭容姐姐不来投针吗?”
“不,你们玩着吧。”宁樱一是没有兴趣,二是这么多妃嫔聚在一起,让她想到最初被推之事。那时她还只是得了把好琴呢,不像现在经常侍寝,不知她们背地里会怎么想,怎么做。
以防万一,还是远离为好。
见宁樱不肯,而皇上也一直不曾出现,其他妃嫔也就兴致缺缺了。
眼见天色暗下,太后也热闹够了,摆手令她们退下,唯独留下宁樱:“等会跟我一起观星。”
宁樱当然愿意。
“去文德殿看看,皇上还不曾得空?”太后派一个黄门去问。
柏青道:“是,今日事情繁多,你回禀太后,说皇上要晚一会过去。”
黄门应声。
柏青探头往里看,见秦玄穆还在批阅奏疏。其实这等日子,放一放也没什么,不知怎么就要看到这么晚。
又过去小半个时辰,秦玄穆才搁笔。
“皇上,该去永安宫了。”柏青提醒,“太后已经使人来问过几回。”
“嗯。”秦玄穆起身。
他也没有坐龙辇去。
一整日待在文德殿,此时正好散散步。
七月流火,晚上很是清凉,秦玄穆抬头看天,很快就发现了织女星,不由想起幼时生母讲鹊桥相会的故事。他也就只剩下那么一点回忆了,当时年纪太小,生母于他来说,只剩下兰花的香气,还有零星几段画面。
前方花木丛中此时忽然传来声响,打断他的思绪。
柏青喝道:“谁?”
没有回应,但见有个女子从苑中走出来,着杏红裙衫,身姿婀娜脚步轻盈,像是在跳舞,有种勾人的味道。
柏青怔住,暗道这是徐贵人,他朝秦玄穆看了看。
秦玄穆显然没什么兴趣,冷声道:“退下。”
还是那句“退下”,似乎从来都不会改变,但这一次徐贵人决定搏一搏,她娇笑着朝秦玄穆直走过去,衣袖拂动如云,找准时机要往他怀里靠。
他侧身一让避之。
酒味扑面而来。
跌坐在地上的女子脸庞绯红,眼神迷离,醉态十足,不止如此,口中还呢喃:“皇上,妾终日念着你,日日盼着你……”
有几分媚,有几分娇憨,让他忽然想到了宁樱。
第一次在棠梨殿见到醉酒的宁樱,让他觉得很是新奇,不管是她睡着时的样子,还是靠近过来的亲昵,此后他都没能忘掉。但这徐贵人……秦玄穆心想,她哪一点比得上宁樱?就算是会跳舞,那也是因为宁樱没有去学,不然徐贵人也只有给她伴舞的份吧?
“皇上。”徐贵人见秦玄穆并没有拂袖而去,只当颇为希望,宁樱也是因为醉酒那次之后才被他召去文德殿的,她挤出两行眼泪,“皇上,你是真的皇上吗?是不是妾在做梦……”
她确实是在做梦,秦玄穆冷冷道:“徐贵人屡次冲撞圣驾,不知悔改,今日起褫夺封号,即时逐出宫门。”
徐贵人一声尖叫:“皇上,皇上恕罪!”
她只是喝醉酒来试试运气的,因为这几日宁樱没有侍寝,想着秦玄穆或许需要纾解,为什么就被判放刑了?她什么都没做啊!
她爬行往前,想去扯秦玄穆的衣袖,柏青却吩咐两名黄门上来把徐贵人给拖走。
哀求声回荡在宫中,一直到很远才消失。
柏青心想,这徐贵人也是傻了,学谁不好,偏偏学宁昭容,不知道皇上前不久才发现宁昭容画得舆图在库房吗?这就不说了,她还学得不像,宁昭容可是在殿内喝醉的,岂会跑到外面来发酒疯?
真是活该。
在永安宫等着的太后没有见到秦玄穆,竟是先听到了徐贵人被判放刑的事,一时惊得差点把手里茶盅摔了。
怎么回事?
“好似说徐贵人冲撞了皇上。”姜嬷嬷道,发生的太快,宫里的人都不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