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遥瞪大眼睛,气都不敢出,她看到路照捏紧了拳头,手臂上青筋凸起。
“怎么,不敢说话了,”那个男人伸手去拍他的脸,越拍越用力,沈遥听着都觉得心颤,又听到那个男人说,“你那个妈骚的连我的床都想上你知道吗?”
他话刚出口,路照的拳头就已经挥了过去,那个男人被路照一踹整个人撞在车身上,痛得皱起眉头,路照的拳头击在他的脸上,一下一下,使了狠劲。
沈遥已经愣住了,这么久以来,她还是第一次见路照打人。
那个男人由始至终都没有还手,脸上还挂着那抹阴恻恻的笑,那双眼让沈遥无端想起了森林里吐着红色信子的毒蛇。
他张嘴说了一句话,路照的拳头被迫在半空中停了下来。
那人勾着唇慢悠悠地说:
“你再打我一拳,信不信我今晚就回去把你那个妈给上了。”
沈遥看着那辆黑色的轿车渐渐开远了,最终消失在她的视线中,只是路照还在原地站着,低着头,身上的校服泛起了褶皱。
沈遥正犹豫着要不要走过去安慰他还是偷偷地溜走,她还没有得出答案,突然路照抬起头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
他抬起头的那一刻,沈遥才看到,路照赤红着眼,眼底布满了血丝,阴鸷着一张脸,异常恐怖骇人。
沈遥一惊,眼皮跳了一下。
路照直直地望着她,分不清眼底是什么情绪。
突然他有了动作,两腿一迈向沈遥急步走了过来,在她面前站定。
两人靠得极近,沈遥被他的阴影笼罩着,莫名感到一种巨大的压迫感,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路照一手撑在墙上,问她:“你听到了?”
沈遥心里有些害怕,犹豫了好几秒才点头。
听到她的答案,路照霎时攥紧了拳头,脖子上的青筋显露出来,眼底情绪翻涌。
他颤着声音,问她:
“还敢喜欢我吗?”
他问的不是还喜欢他吗,而是还敢不敢喜欢他。
沈遥立刻点头。
路照别开眼,仰头望了望远处,又看了她一眼,最终一句话没留,转身走了。
自从那天起,沈遥很明显地感觉到了路照的疏远。
早上无论她多早来到他家楼下,他房间的灯都是暗着的,中午吃饭的时候即便坐在同一张桌子上,他也绝不会和她多说一句话,偶尔抬头看她一眼,那眼神都是淬了冰的让人心底发寒。傍晚图书馆他也不去了,一放学就回家。
他刻意避免了所有和她独处的空间。
沈遥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做错了。
那天的事情她没有和任何人说,姚一萌见她每天愁着一张脸,问了她好几遍,她都闭口不提。
她宁愿自己不知道路照的这个秘密。
就这么持续了一个月,沈遥觉得自己在路照眼里彻底成了透明人,这比以前更糟糕。
在她以为他们的关系已经更进一步的时候,没想到因为这件事,一切都在往着恶化的趋向发展。
那天之后她发的所有短信,他再也没有回复。
晚上,沈遥躺在床上想起高一寒假在车站里的那个吻,突然觉得这遥远得像是上辈子发生的事情,从前回忆起来,都会忍不住弯起嘴角,而现在,心里剩下的只有心酸。
沈遥翻身,把被子盖过头,身子蜷缩成一团,在这黑暗中,意识反而越来越清醒了。她一动不动地躺着,过往的那些片段像电影回放一样潜入脑中,越想心里越难受,最终她还是忍不住了,翻身下床,换了一身衣服,骑着自行车去他家。
站在他家门前,沈遥犹豫了一阵伸手去敲门。
她敲得很轻,很慢。
她知道其实她不该来这打扰他的。
很快门从里面打开了,只是路照一打开门,见是她,立刻又把门合上。
这一切快得像是眨眼之间,沈遥还没来得及看清他脸上的表情,他就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接下来,无论她怎么敲门,路照都没有任何反应。
等到凌晨一点多,门还是合得紧紧的。
她蹲在门口等。
她除了等,别的也做不了。
好像她遇到路照之后,就只有无尽的等,不确定的等待。
回去的路上,月色迷蒙,地上泛起淡淡的黄,沈遥听着这夏日的蝉鸣,终于意识到路照这回大概是真的狠了心不想再理她了。
但她很乐观地想,事情总归还是会有转机的。
很快,期中考试到了,沈遥坐在逼仄的考场,仰头看着头顶不停旋转的电风扇,整个大脑都是一片混沌,思绪不知道跟着这风扇转到了何处。
英语听力播放完毕,监考老师走到她跟前,剜了她几眼,她只得低下头来看着桌上的试卷,其实刚才有几道题她是听懂了的,但她就是懒得下笔。
这回因为老师在旁边站着,她拿起笔做做样子,只是突然想起英语老师上节课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