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刚闭眼,他察觉到不对,猛地又睁开。这一下,他却是真的眼前一漆黑了。
他被人堵了嘴,然后一个麻袋就套住,直接掳出了郡守府。
这夜,一直做好心理准备等旨意到来的安王,收到了个让他吃惊的消息。
前来宣旨的一行人居然险些被洪水卷走,因此耽搁了行程。
他披着外裳,在烛火下看信笺,不由得失笑。还真可惜了,怎么不将那圣旨直接卷走,这样倒也省了他还得去跟着周旋……虽然是耽搁了,可是圣旨总还是会到安王府的。
还是得费事。
安王将手中的信纸丢到火盆里,在它化为灰烬中沉思。
翌日,赵暮染果然寻了安王和安王妃,说要到京兆走一趟。
安王妃不是十分赞同,拧着秀眉去看安王,赵暮染已做好说服安王的准备,哪知安王却是一拍大腿。从所未有的爽快应下了。
赵暮染险些惊掉了下巴,“父王,您一大早就灌黄汤了?!”还是被她娘亲灌了**汤?
“你这是什么话!”安王详怒,瞪了眼道,“我是那种不讲理的人,本来你也该见一见杨家人的,这一来一去也就一个月时间。你又不是不回来了!”
安王说着,心里却美滋滋在想。女儿去杨家,正好避开旨意,然后他带着王妃到北边军营,给皇帝闹出空府计。肯定能将他们气得跳脚。
安王的话颇占理,赵暮染总觉得自家父王今日是搭错哪跟筋了,她想了想,说:“那到时您一个人能应付那道圣旨吗。”
“圣旨?”安王就冷笑一声,“还不知道要什么才能到呢,你在旨意来前出庆州,更省得我周旋。”
“——什么意思?”
赵暮染听出不对,掐算着时间,旨意应该是今日就该到了。
安王便乐呵呵将昨夜得到的消息的告诉母女俩,顺带将自己打算说了,母女俩相视一眼,心底同时骂了句——幼稚鬼。
所以他为了气皇帝和懒得和人周旋,才这样爽快答应她去杨家?!
赵暮染又重新认清自家爹的不靠谱,抽着嘴角去准备收拾行礼,她明日就出发!
宋钊得知安王应允的消息后,没有什么特别反应,清俊的面容露着浅浅笑意,说他去给杨钦说一声明日出发之事。
青年缓步出了院子,赵暮染托着腮坐在案前发呆,神思有些放空,心情却颇为烦乱。
良久,她叹一声,且先这样吧。一切都在出发后再说。
她也早有心理准备。
虽然这滋味确实不太好受。赵暮染想着,闭了闭眼,骂了句王八蛋。
杨钦那头听到明日就回京兆,亦是十分吃惊,不过吃惊之后便又无所谓。
他这兄长回不回去,都不会在家中长呆,安王估计是舍得不女儿在京兆定居的。杨钦应下,送宋钊离开后便准备收拾行装,他看到案上的那几个香囊时,突然想起那日在郡守府,文颐郡主找他想问兄长小时候的事。
他突然嘲讽似的笑了一声。
文颐郡主那日虽不算多问,但他能感觉到,她是在想打听什么。这样看来,文颐郡主与他兄长也不是感情非常的好。
皇家人心思也是挺复杂的。
赵暮染是首次出远门,安王妃说不担心是假的,光是侍卫就安排了两百人。在明的一百人随队,在暗的一百人相护。
对这样的安排,赵暮染丝毫没有异议,当一切都打点妥当的时候,一行有五辆马车。其中两辆是安王妃让带的礼物,一辆是途中用物。
宋钊看着这大阵仗也只是微微一笑,只有杨钦直咂舌,心想也只有皇亲国戚才能闹出这阵势来。
出发那日,安王妃红着眼送女儿,安王惯例对着宋钊一顿威胁,然后拍拍他肩膀。手上的力道,差点没将宋钊拍倒在地上。
宋钊揉着发疼的肩膀上了车,一路来顺利出了庆州府城,往南边去。
一行人不必赶路,速度不算快,按着计算,三天左右能出庆州地界。
第一日,赵暮染很安静的和宋钊呆在马车里,让宋钊教她下棋,让宋钊给她念书。偶时窝在他怀里,耍几回流氓亲一亲,亲得青年面红耳赤气息不稳才算停。
到了第二日,她却是呆不住了,就换上男装骑马。宋钊陪着她疯跑一路,一路来都是她欢快的笑声,将亲卫和队列都丢在身后。
当夜,一行人在驿站落榻,赵暮染骑马跑了一日,有些疲惫,早早便沐浴入睡。宋钊拥着她,单手支着头,在昏暗的帐内静静看她睡颜。
他回味着这些日子的相处点滴,心境说不出的宁和,唇角不自觉就往上翘。他计划的事,那就到了京兆后再说吧。
届时再和她说明白,又是他早已做好的准备,她会明白的,会跟着他回都城的。
宋钊想着,凤眸里有歉意,极温柔地在她眉心落下一吻。吻里有着他压抑的惧意与无数眷恋。
即便有着一切准备,他还是不安,还是会害怕她知道后的反应。
夜渐深,宋钊终于闭目歇下。在他呼吸均匀的时候,赵暮染睁开了眼,用一种极复杂的情绪打量他,良久后目光化作坚毅,再度闭上眼入眠。
这一日便能出庆州界,赵暮染又窝在了马车里,唇边是青年喂过来的茶水。
她舒服的窝在他怀里,仰头问他:“杨家是怎么样的。”
宋钊被突然问得一怔,“论真,我说不出来。”
“哦对,你不经常在家。”
“等到了,我们好好看看?”
赵暮染朝他一笑,笑得十分灿烂,“好,如果有机会,还要走遍京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