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咱班酒桌文化。”祁凌笑着抬抬下巴,满脸跟你说了我们班就是不一样,叼着烟往里走,“哟!程少!别来无恙啊!”
操。
狄初眼皮一跳,这都什么二五缺,吃顿饭还他妈搞得跟一群成功人士似的。这要告诉徐陆那孙子,指不定怎么嘲讽脸。以前学校里,是真的有这种少那种少,市长家少爷,局长家千金。
狄初抬眼看看包厢里闹哄哄的一班诸位,心想这世道真玄幻。
自己现在不仅是傻逼一员,还挺享受这种热闹的气氛嘿。
狄初跟在祁凌身边,最后两人挨着程司从坐下。
“二位爷要吃什么尽管点!”程司从将菜单放到两人面前,“瞧咱狄总瘦的!”
“好好说话。”狄初搞不明白了,端端正正地叫名字有那么难吗。
程司从挥挥手,对着全班群众一声呼应:“能不能叫名字啊——?”
“不能!”
“为啥——?”
“不—亲—近!”
“听听!听听!”程司从还没喝酒就有点上头,狄初看他现在喝杯白开水都能耍酒疯,“这叫人民的名义!”
包厢里闹做一团,差点没炸上天。服务员把门打开,往里头看了几眼,又关上。狄初无奈地笑着捂了捂耳朵,成,随他们去。
菜一上桌,众人七手八脚哗啦啦地往锅底倒。猛地溅起红亮亮的油汤,不仅没人吵嚷,反而还哄堂大笑。
“管家婆你会不会倒菜,搬起石头砸茅坑么你!”
程司从把空菜盘往旁边一放,转头说:“那这溅起来的是尿是屎?”
“我操——”狄初忍不住把椅子往后挪了一步,瞬间对锅里的东西充满了排斥感,“这也你们班酒桌文化?”
“不不不,”祁凌笑得发抖,整个人贴在狄初身边,“别加上我,是他们。”
“你不挺有集体荣誉感么嘿,这时候良心不痛了?”狄初似乎被气氛感染,放松下来。
“集体荣誉感先扔了吧,再这么扯淡,接下来就得吃屎喝尿了。”
“操,你他妈更恶心!”
狄初膈应地推了他一把,笑看着眼前这场景。程司从挺细心的,一个人招揽全班,对女生也无微不至。光饮料就拿了好几种,还分热的冷的。
“我先说,姑奶奶们,正在进行这个月例假的姑奶奶别喝冷的。咱老老实实喝热的唯一奶啊!”程司从挨着挨着把饮料打开,“别回头疼得要死。”
女生们叽叽喳喳吵起来没完没了,倒是对程司从没有任何微词。管家婆在班上挺得人心,成绩好又会来事儿。
狄初靠在椅背上,有一瞬间将自己从喧嚣的众人里抽离出来,像个旁观者一样看着他们。热气腾腾的白烟顺着空气往上爬,弯弯曲曲爬得很缓慢。空调冷气开得挺足,一冷一热相交汇,热气儿又像被打偏了头,赶紧往另一边钻。
锅里的红油晶亮亮,碗里的香油像面镜子一样反光。红的小米辣,绿的葱花香菜,飘香的醋味儿,通通混着火锅底料散发出来的辛辣在这间明室的上空集结起来,吹响食欲的号角。
以前狄初也没少参加聚会,什么聚会都有。同学、校外狐朋狗友、吧友,哪次不是顶热闹顶疯狂?可每一次,狄初都会有那么几分钟时间坐在角落,明明白白地感觉到——孤独是自己的,热闹是别人的。
这种感觉,就连徐陆都救不了。
但这次不同,狄初很难得没有任何时间想别的。
祁凌坐在他身边,手脚不安分地招惹他。两人就着等菜煮熟这个段时间里,在桌下你来我往地掐了几十个回合。
两人离锅近点儿,热气扑在脸上,热得不像话。偏生后面又是空调吹着冷气,狄初的后背一片冰凉。所以当祁凌的手掌按在狄初的蝴蝶骨上时,热感源源不断地透过全棉布料,透过薄薄的皮肤,从背心一路直抵身体的每一个末端。
舒畅地百骸具软。
特别是腰,软得有些坐不住。
狄初侧头看着祁凌,两人就这么对眼望着。
霎时间周遭什么都没了,仅剩对方黑白分明的眼,背上热得烫身的手。
“你们俩!喝酒喝酒!只想着眼波传情什么事儿啊!”
狄初走神的功夫,程司从已经几杯下肚,面色潮红,说话都快捋不直了。
祁凌收回手,狄初把面前的杯子推过去:“成,你倒。”
“哟呵?!这口气!”程司从没跟他客气,唰唰满上两杯,一杯白的,一杯啤酒。
“混着喝?”狄初挑眉将酒杯拿回来,“管家婆酒量很好啊?”
“恰恰相反,”祁凌乐着把狄初的白酒移到自己面前,“他是压根就撑不到喝混酒的时候,人称三杯倒!”
“祁总!你要帮忙挡酒是不是?!”
狄初看了程司从一眼,这劲头看起来确实像只疯狗。
“是啊,你有什么意见啊?”祁凌把手搭在狄初的椅背上,叼着烟没点着。
程司从笑得像犯癫痫:“懂不懂什么叫师—出—有—名?您帮狄总挡酒?什么名?什么份啊?啊?”
程司从最后这声“啊”的音调,拐得相当有水平,吊人胃口又意味深长。全班跟着起哄,包厢里一片口哨声和鼓掌声。
祁凌的性取向在班里不算什么秘密,可狄初的取向就不甚明了了。
您这赶着趟儿挡酒,到底是一家人了呢,还是你祁大爷这么久了都没将人拿下?
哦哟!这就有意思了!这热闹谁不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