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接,眼睛朝她身后看看,吸一口烟,再缓缓吐出,慢条斯理说:“去把裙子穿穿好。”
她低头看看前面,毫无异状,于是伸手去摸身后,一把摸到自己光溜溜的两条大腿,心知不好,脸皮更加发烧,也顾不上还钥匙了,赶紧捂住屁股,逃回了厕所。
刚刚上完厕所,不知怎么了,后面的裙角塞到裤腰里去了。洗好手,光着两腿,露出屁股背面,就这么从洗手间里走了出来,也没察觉到任何异状。好巧不巧的,今天的短裤是超市货,十块钱两条的那种,屁股上还有只傻不拉叽的彩色小狮子,唉系!
如此一来,心情更加不好。至于钥匙,也错过了归还的最佳时机。他事情堆积如山,一直在忙,办公室里人又那么多,今天大概是没办法还他了。
小唐妹妹最近去了一趟厦门旅游,下午在办公室里分发从厦门带来的凤梨酥,发到她这里时,看她台面乱糟糟的,东西到处都是,于是贴心地帮她把资料文件等整理了一下,准备放到抽屉里去。抽屉一拉开,第一眼就看见了手表,文件资料一丢,把手表拿在自己手腕上比了一下,“哇”地叫了起来:“样子怎么可以这么美?颜色怎么可以这么衬我皮肤?上帝呀,我看一眼都要晕菜了!快,哪里买的,链接快发我一下,快快快,一分钟也等不了!”
五月把表抢过去,没好气道:“自己网上搜!”
小唐妹妹打开淘宝,搜了一下,一边摇头:“乖乖隆地冬,同一款手表,价格天差地别,便宜的只要一百来块,国外代购的竟然要三十万多,我天,一只手表卖三十万?!帮帮忙好伐,你怎么不去抢银行呢?抢银行不更快?!黑心!无良!死人头!我看你能不能卖出去!对了,你是哪一家啊?”前面是骂淘宝卖家,最后一句才是对五月说的。
“销量最高的那一家!”
第三天,小唐妹妹手上戴着浙江义乌发货、和五月差不多款式的宝珀腕表跑来上班了,喜滋滋地告诉五月说:“我没在你那一家买,你那家要118元,我选的这家只要88,到货后带图五星好评,卖家又给我返现3块钱。怎么样,价钱嗲不嗲?你有返现吗?”
“别问了,早忘了。”
“哈哈哈,你买贵了,不会货比三家么?笨。”
时间回到泽居晋上班的第一天。当天晚上有他的欢迎会,五月作为翻译,也一起出席,泽居晋一个晚上忙着说话喝酒,应付各路人马,对她没有任何出格举动,但到吃饭结束时就不行了。
吃饭结束后,大家鱼贯走出餐厅,他和她走在最后。正走着,他突然往她身上靠,朝她脸上哈气,嬉皮笑脸的,嘴里带着些撒娇的意味,说:“喝多了,人不舒服,sa酱过去照顾我好不好?”
几米开外都是公司的人,她给惊到,忙躲开两步:“大庭广众之下,请注意点形象。”
资材课课长前阵子做了个小手术,身体还有点虚,今晚又喝多了,呕了几摊东西出来,同样声称不舒服的泽居晋把自己的车子让出来,让小唐送他回去。五月就去马路上帮他拦了一辆出租车,然后走到马路对面去给自己叫车。
他叫住她:“我送你回去。”
“不用啦,谢谢。”
“钟五月桑!”
她小跑回来,乖乖坐进车里。
他看着她把安全带扣好,才告诉司机地址,然后把手臂伸到她身后去,扭头看她,脸和她贴得很近,教训她说:“我们财务课人员,要带头节省费用,能拼车的就要拼车,对不对,钟五月桑?”
她往一旁躲,同时告诉他:“其实这样绕路,反而不如我叫一辆车直接回去便宜。我宿舍很近,本来起步费就够了。”
“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许反驳。”
她极其无奈地翻了个白眼,给他来了个发自灵魂深处的鄙视。
“啧。”他又弹她脑袋,然后大笑。
车上,她把他家中的钥匙取出来,小声说:“总会,谢谢你,但我真的不需要。”说完,往他腿上一放。
他不出声,伸手去夺她的包,她紧抓不放,和他像拔河一样无声拔了很久,然后他一瞪眼,她一缩脖子,包就到他手里了。再然后,钥匙圈就被挂到她包带上去了。
车子开到宿舍楼下,他一句“有点口渴”还没说出口,她就从包里掏出一瓶矿泉水出来了,水塞到他手上,向他说:“时间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总会再见。”一溜烟跑上了楼。两把钥匙随着她跑动的动作叮当作响。
跑到六楼,才开房间门,马上接到他的电话:“sa酱,到阳台上来一下。”
她扔下包,走到阳台上,探头向下张望,他的车子并不在下面,叫她看什么?正疑惑时,再一次听见他的声音。从话筒中传来的他的声音听上去低沉且温柔:“今晚的月亮看上去有点淡淡的蓝,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sa酱的眼睛来了。”
她的小心肝儿就扑通扑通乱跳了起来,差点没当场晕倒。
妈妈咪呀,这样的男人,谁能抵挡得住?她根本就不是人家泽居情圣的对手好不好。
所以当他后来说“到一楼来,让我再看一眼sa酱,看一眼就走,好不好?”的时候,她的决心就没有刚才那样坚定了,很是犹豫了一会儿,抬头看看发出柔和光芒的月亮,忽然间就有淡淡的哀愁与甜蜜同时袭向心头。
忧愁着甜蜜着,到最后,还是身不由己的、乖乖的跑下楼去,给他看了一眼。然后还被捏了一下脸蛋,亲了一记额头。
唉,这人世间,不论什么事情,都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原本说过和他做上下级就好了,除了工作,不会再有任何交集。但决心下的再大,又有什么用?他回来时,她所说的那些拒绝他的话,每一句都发自本心;而后来被他吸引,身不由己的想要靠近他,也是她的本心。
她爱他。
她清清楚楚知道自己的心意,比饥时吃饭困时眠还要清楚,还要明白。
冰封在心头的雪堆,早在机场见到他的那时起,就已一点点的融化。
日子过到了第二天,下班后各自回家,差不多九点多的样子,他打来电话,却不说什么事情,只是温柔唤她:“sa酱。”
她给自己加油打气:今天可不能再心软了,今天哪怕说月亮是你眼睛太阳是你脸蛋也绝对不能再受他勾引了,而且今天连月亮都没有,看他还怎么说。
虽然想起昨晚在和她眼睛一样清亮如水、散发出淡蓝光芒的月亮下,被他捏着两边脸蛋亲吻额头的情景时小心肝又是扑通扑通一阵悸动。
但他今天却没提及月亮星星和太阳,只是说:“今天工作辛苦了,回来就不想锻炼身体了,需要sa酱过来督促和协助一下才行。”
啧啧啧,看人家情圣,说话就是有水平。
她歪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吃着浇了炼乳的草莓,学他一贯的口吻说:“想要做好一件事情,必须要拿出点毅力才行啊,泽居桑。”
“sa酱会不会太冷淡了一些?对一个曾经身受重伤,至今仍然深受其苦的人说这样的话也可以吗?”
“什么叫深受其苦?”
“偶尔腿还会疼,只是怕sa酱担心,不说罢了。”
她半信半疑起来,草莓就有点吃不下去了:“真的假的,不会骗我吧?”
他开始无情地谴责她:“我骗过你几次?今天天气不是很好,所以一直在疼。正是需要sa酱安慰和帮助的时候,竟然说出这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