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霖手握成拳,重重地捶了下脑门,想让自己变得清醒一些。
“我们要怎么下去,难道这艘船会飞?”
葛霖不禁臆想,狂风暴雨里一艘船从天而降,这到底是什么样的画面?是神迹?或者西莱大陆人已经习以为常了?
这样的话,船会飞还不行,还得会降落!
葛霖想起了伊罗卡之前说,这艘船的船头船尾都是封死的,没有储藏的空间……所以船舱里其实有轮子跟起落架?
晕头转向的葛霖只记得飞机的样子,把飞机降落还需要跑道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当然不是,要是一直遇不到下雨,我们岂不是只能留在这里?”伊罗卡打开舱门,取出食物递给葛霖,随口说,“有吸取海水的飓风,当然也有下落的飓风航道。”
说完他继续远眺海面,自从来到天穹海,伊罗卡就是这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两条海豚带回了更多的同伴,它们吟唱起动听的旋律,兴冲冲地围观这条船。
伊罗卡神情凝重,终于连葛霖都注意到了。
“有什么不对吗?”葛霖仔细打量这群海豚。
“这是流赫鱼,跟风族同名,除了力气,没有什么特别的能力,风族人喜欢饲养它们,方便在天穹海上推船增加航速。”
伊罗卡走到船舷边,海豚跳出水面来了个后空翻,又快乐地跟伙伴们玩了起来,没有理会伊罗卡朝它们做出的手势。
“现在它们连风族的船都不认识了。”伊罗卡说。
西格罗人数百年没有见过风族的船,这条飓风航道的入口似乎也被荒废了,天穹海上一片孤寂。
“一千年可以改变许多东西,也许风族人换了生活方式,也许他们换了别的手势指挥这些鱼呢?”葛霖也意识到了什么,他竭力安慰。
他没有见过那个以风为名的部族,单从战神这里听过只言片语的描述,葛霖就觉得这些人简直逆天了。
伊罗卡是“神”,风族的人可不是。
没有那种无形气流形成的气囊保护,他们到底是怎样驾驭船只,在飓风里也能保持正确的方向,迎战自然之威,扶摇而上,征服天空与海洋的呢?
葛霖想到自己的丢人表现,很心塞。
然而他不是经过专业训练的宇航员,也没参加过任何一项极限运动,连跟随跳伞都没有体验过,猛然遭遇这么一出,能坚持到最后都没有吐出来,事后没有吓出心理阴影,也没有当场崩溃,作为普通人已经很了不得。
“我们就在甲板上睡觉?”
葛霖发现天穹海水流平缓得他可以搬张躺椅放在甲板上晒月光。
遗憾的是,他没有躺椅。
“不用,再过几个小时我们就能到达弗洛亚娜岛。”
“岛?”
这是天穹海,还能有岛?
“弗洛亚娜岛,是风族人聚会的地方,也是天穹海唯一可以补充食物跟饮水的岛屿。是不是觉得这个名字听起来有点熟?因为通常人们称呼它弗洛亚娜雪山。”
葛霖懵了。
他抱着头坐在甲板上,直到伊罗卡根据月亮的位置重新调整了航向,改用气流推着船体前行,葛霖这才反应过来。
西莱大陆的第一高峰,弗洛亚娜雪山的顶端甚至深入了天穹海,山巅成为海里的一座岛屿。
这得多高?三万公尺?
飞机在平流层的飞行高度,一万米以上?
伊德说得没错,它果然比珠穆朗玛峰高。
真是一座无法形容的奇葩山峰,别的高峰最多拥有亚热带、温带、寒带这几个很有代表性的植物带,然后是雪线跟永冻层,这座山倒好……再往上一部分是泡在海水里的,最后山顶露出水面,那会是一座什么样的岛?
葛霖第一次发现自己想象力匮乏,他怎么想都想不出,迷糊间他打起了瞌睡。
在葛霖感觉里,也就是一闭眼再睁眼的工夫,换成地面上得走七天七夜的路程就结束了,海浪声轰隆作响,睡在甲板上的葛霖猛然惊醒。
前方果然出现了一座岛屿,岛上似乎生长着许多树木,形成一个模糊的绿点。
通往海岛的必经之路上,海面上有数个巨大的漩涡。
海水在这里变得汹涌起来,葛霖醒来时,这条船正灵活地穿行在急流之间。
这次没有气流环绕保护,完全依靠梭形船身的轻快,急速地掠过漩涡外围水域,不断转舵变换航向,始终保持船身前进方向与水流方向平行。
险象环生仿佛屡次死里逃生,等回头时,又觉得一切都是精准绝妙的技巧展示。
“你醒了?”伊罗卡示意葛霖看前方的海岛。
这时船已经穿过了危险海域,尽管这里已经能看到海岛,距离登岸至少还要航行一个小时。
葛霖心神还陷在刚才那番惊险之中,他连呼吸都不敢大声,唯恐惊动了那个掌舵的人。结果对方完全没有半点紧张的模样,轻松得像是吃饭喝水。
这肯定是风族人的技巧,也许战神活得久,学得多?
葛霖觉得伊罗卡睡了一千年,都没把技能忘记,上手就来,这本领也很了不得,就像拥有流传于血脉里的天赋……咦?
“你有风族人的血统?”葛霖脱口而出,话说完就后悔了,这算不算隐私?
“我的母亲是西格罗人,父亲是风族人,我出生在西格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