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纨素一个人来到清合雅园公寓区, 远远看着魏璇的那幢小楼前路灯孤暗,里面没有亮灯。
她当初在看手机视频监控的时候,房间里是亮了灯的。为了方便搜索角落,入室者打开了几盏灯, 他可能已经离开了房子, 临走之前将来过的痕迹消除了。
她担心贸然上前会和入室者迎面相撞,毕竟现在已经是午夜时分。躲在附近的房子后面打开手机里的视频监控,发现镜头下确实都没有动静, 才悄悄潜到房门口。
白纨素没有马上进去,而是猫着腰沿着房子观察了一周,确认每一个窗口内都没了动静,才从正门开门入内。
进门的第一件事就是立即打开灯。房间灯火辉煌之后,白纨素总算长吁了一口气,将两扇门都从内部反锁了,顿时觉得安全了许多。
白纨素脱掉鞋,会想着那天钟楚寰观察房间的样子, 仔细环视了一番房间。空气里留有一股陌生的香味,像是紫檀, 又像桂花, 迷离莫辩,好像在哪里闻到过。
多半是那个人留下的,他应该刚走不久。
白纨素的摄像头只覆盖了楼上的卧室、书房、客厅和活动室,那男人在视频里一无所获。但那股混合香味最浓郁、似乎经久不散的竟是厨房。
厨房和餐厅是一体的。这里的美式田园风橱柜都是装修时固定在墙上的,虽然半新, 却有些使用痕迹。魏璇搬进家具时雇人打扫过了,但里面并没放东西,所有柜子还是空空荡荡。
即便是那人从这里拿走过什么,她应该也发现不了了吧?白纨素打开厨房里所有的灯,见三面墙上的柜门都整整齐齐关着,随手拉开一扇目所能及的,却发现里面摆了几只塑料密封罐,罐子里有些干瘪的豆子。一层灰尘顺着打开的柜门落下来,落在脚下的深色地板上。
原来厨房虽被搬空过,这里面的东西却没被拿走,可能因为食材并没有多少价值。清洁工人见橱柜里满是东西,也干脆偷懒不擦了。
白纨素心中一动,低头仔细看了看厨房的深色地板。哪些柜子曾被打开过,也许会在地板上留有痕迹。果不其然,有几只橱柜下方落了灰尘和米粒等杂物。
她可以先看看这些被入室者动过的柜子里有什么玄机。
白纨素顺着地板上灰尘的指示,将上方的橱柜一一打开验看,大部分都没什么发现。却在离厨房门不远的储物柜下方发现了一些被擦拭过的白色|粉|末。
那个男人特地将落下的东西抹除干净,这是一种“消除”的暗示。不经意的举动恰恰暴露了他非常在意上面的东西,且不想让别人知道。
只是东西已经拿走了,他还消除个什么劲呢?白纨素拉开头顶上方的那只柜门,却险些被一股子扑面而来的白色粉末糊了脑袋。好在她眼疾手快,迅速躲开了——半袋面粉从柜子里掉了出来,扑落在脚底下,粉雪似的撒了一地。
这柜子被翻动过。柜子里放着些装好食材的包装袋,十分杂乱。她从腰包里掏出手电打开,刺眼的强光射进橱柜,将柜体四面照得通透雪亮,她真的有了新的发现。
这柜子一侧的内部用黑色水笔画满了长短不一的符号。柜子里还有残留的水渍,那男人想必想要擦去这些涂画,没想到却是用防水笔写的,普通的水根本就擦不掉。
白纨素将餐桌边的餐椅搬来,小心翼翼拍下了这些符号。
这是简单的摩斯密码,用于早期的无线电通讯。现在已经是信息网络时代,这种电码早就已经停止使用了,但白纨素认得。那本名为《康斯坦特推想》的侦探推理小说里面就写过关于破译古老的无线电电码的内容,程若云也非常感兴趣。
这种密码只能表示英文和数字,现在会使用的人已经寥寥无几,却可以通过对照表轻易查询到。白纨素没有理睬那一地的面粉和脏乱的厨房,把拍下的照片拿回了卧室,对照着网上下载的密码表仔细查验。
答案很快就揭晓了。
柜子里写的几行密码文字翻译出来非常简单,是四个数字——18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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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滨海支队的兄弟已经去了,海洋宾馆4楼没人。”
钟楚寰刚开动车,就给王帆打了电话。王帆一边从床上下来,火急火燎地穿衣服,一边先通知了海滨市场那边的刑侦支队。
状况之外,意料之中,他们扑了个空。
“我再联系一下冯小姐。”钟楚寰紧紧皱起了眉,用备用手机拨打了冯小姐的电话,却再无人接听。
尽管担心有异,但挂断电话之后钟楚寰也只好保持车速,继续朝海滨市场前行。
在海洋宾馆的地面停车场刚停下车,电话才又响起了。看到冯小姐的来电显示,他心里并没轻松,反而满是警惕。
“你到了吗?”冯小姐的声音显然虚弱了不少,“我在海边,你一个人来,千万不能带其他人。”
钟楚寰打开车门下了车,只见除了面前的海洋宾馆灯光透亮,四周灯火阑珊,黑黢黢一片。这里可不比市区,夜晚没有冲天的霓虹,甚至路灯稀落。只有隐隐鼓动的浪潮声伴着咸涩潮湿的海风远远吹来。
他关上车门,沿着宽阔的海滨广场循着海风的方向跑去。跑了几分钟,才依稀见到海岸。
“一直往东走。”冯小姐的声音突然出现在电话里。这么漆黑的夜,钟楚寰分不清哪边是东,只得抬头看了看天——天空虽然有些阴沉,但遥远的一粒光亮依旧穿过云层,他还看得见启明星。
沿着模糊的方向一路找寻,走了许久,终于有一盏灯了。
码头上泊着一艘游船,船上亮着灯。灯显得有些昏暗,因为背后是阴沉稀薄的夜空与漆黑无尽的海……海浪翻滚,岸边的小船以及这艘船上的灯火随着波涛不停起伏摇曳。
她海洋宾馆的地址只不过是虚晃一枪,防止钟楚寰报警的把戏。
连接码头的踏板被掀翻,钟楚寰只得迈步跳上甲板。
“你在船上吗?”
冯小姐的电话那头一直寂静如许,却依稀可以听得到遥相呼应的海浪声。
“我在二楼。”她说话的声音很轻。钟楚寰沿着游艇一层的楼梯上了二楼,只见原本平整的地毯上染了许多泥水脚印,整个船舱像被洗劫过。
二楼是一间卧室,并没有亮灯。唯一的灯光是由窗口透进来的,冯小姐坐在地上,身子靠在一只储物柜的门边,周围一地凌乱。
她见他一个人来了,像松了一口气,却笑不出来。钟楚寰发现壁上有壁灯,按下了开关点亮,发现冯小姐一动不敢动地坐在那儿,腹部有个伤口,沁出了些血迹。
他蹲下身,将冯小姐扶起来,免得她撑不住倒下去牵动伤口:“我叫救护车了。”
她用手紧紧捂着,牙关紧咬,面色苍白,怕是有内脏出血,用简单的方法止不住,必须要急救。
“如果车来了,先去医院吧。”
冯小姐倒吸了两口冷气,疲软的身子挣了挣,紧紧抓住了他的肩膀:“不行,不能去!叫我老板来,他会给我做手术的。”
钟楚寰事先把情况通报给了王帆,王帆那时还在路上。他们应该马上就来了。只是要找到这处小码头,还得由滨海支队的人带着走一阵。
“你老板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