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里那个窃听程序,让他从鑫阳制药查到了药物研究院、查到了展扬,唯独没有怀疑过周雪琛。
他这个人,藏得实在是太深、太深了。
回想起展扬第一次向他介绍周教授,对方和善斯文、儒雅又博学,对药物侃侃而谈的样子……他不禁不寒而栗。
“去白鹭庄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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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璇的白鹭庄园是蓝风惠送的,依山傍水、远望大海,是一栋不算太新的老房子。
他做了简单的修缮和打扫,目前庄园里雇的人还不算太多,设施也不算太完善,但已经五脏俱全了。
魏璇喜欢这幢房子的味道。有年代感的房子,比起新房更有岁月感,坐在大露台装饰而成的餐厅中饮酒,楼台凌空,下方是河流,对面是郁郁葱葱的青山。河流在远方入海,凭栏远眺,绕过重重绿荫和礁石,可以看得到曲折碧绿的水路与一片深湛的蔚蓝相接,这般幽远的景象是繁华市区根本看不到的,比起林立的高楼和如光海般的霓虹,更加令人心潮澎湃。
在美景之中极目远眺是丁老太太的癖好,魏璇更喜欢居高临下,在云端观景,那仿若神明的视角能给他纵览人间的感觉。
他如今总算自由自在,这人间的美景想怎么看就怎么看。此刻他竟也觉得身在画中也不错,别有一番风味。
“魏总,尝尝这个吧。”坐在魏璇身边的美貌女子端着一杯冰激凌捧到魏璇面前,语带娇嗔。
“我不吃甜的,”魏璇轻蔑地笑笑,“那都是你们女人吃的东西。”
“那就吃点咸的。”坐在另一边的浓妆女人从下午茶盘子里拾起配酒的咸梅子递到魏璇嘴边,端着冰激凌的女人竖起柳眉。他正饶有兴味地看着两个女人为了他争风吃醋,有佣人从会客室进来:“魏总,外面有个沈小姐自称您的秘书,要见您。”
沈溪擅自来他的私宅,魏璇很不高兴。他慵懒地看了佣人一眼:“叫她去公司等着我。”
“她说公司出了大事,今天一定要见您。”
大事?什么大事,他听说前几日丁老太太带着封龙砸了卫迅娱乐……呵呵,可惜那家公司归不归他管,已经不那么重要了。那老女人的东西,他完全可以弃之如敝屣。
“带她到这儿来吧。”魏璇懒得动弹,端起酒杯,无精打采地吩咐。
今天过后就告诉她别来上班算了。反正卫迅娱乐那间董事长室,他也不打算再回去。
三辆轿车停在白鹭庄园门口,沈溪被推下了车。刘宏要她利用秘书的身份去把门叫开,沈溪畏畏缩缩,但好在看门的只有一个人,她以为只要好好哀求,多半还是能说动的。
她看了一眼车上一身灰尘的白纨素。她嘴上的胶带虽然没了,身上的绳子却加了倍。车子从转运站开往滨海新城,她战战兢兢一夜没合眼,白纨素倒是心大得很,未进饮食,竟还在车上呼呼大睡。
看着她的两个保镖一直坐得笔直,却见她把腿蜷上座位,一会东倒一会西歪,把他们当枕头,一张脏兮兮的小脸睡得粉红。
两个保镖尴尬万分。好不容易沈溪下了车,其中一人推了推白纨素,把她叫醒。
“魏总请您去露台餐厅。”佣人叫沈溪进去,她这才松了口气,两辆车长驱直入,直奔白鹭庄园那栋主楼。
进了庄园大厅,刘宏恶狠狠瞪了一眼沈溪,吩咐两名手下:“带她走!”
他早就看这丫头讨厌。她已经知道了不少东西,倘若一会嘴碎再多说什么,他还得费心收拾。过河拆桥是他最惯用的伎俩,既然她已经物尽其用,就再也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
他身后那两人会意,一把拉住了沈溪。
“魏总,魏总!”沈溪知道凶多吉少,大声呼救,却被那两名保镖像老鹰捉小鸡一般拎出去了。
“看什么看!”刘宏冷冷瞪了一眼白纨素,推着她往前走。
带路的女佣人吓得面色苍白,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现在白鹭庄园里服务的人并不多,一下子闯进这么多凶神恶煞的男人,她惊得魂飞魄散,刘宏心急,一把将她拽了起来:“赶紧带路,不然连你也一并扔出去。”
女佣人连滚带爬,大气也不敢出,双腿打颤勉强起了身,带着他们去了露台餐厅。
魏璇正在露台餐厅品酒,忽然听见一阵脚步声汹涌凌乱,酒杯被猛地放在餐桌上,他立即警惕起来。
刘宏从会客室破门而入,远远就看到了露台餐厅铺着雪白桌布的长条餐桌另一端,魏璇正端坐着,一副悠然自得的姿态。
“魏总,你好啊。”他磨着牙冷声笑道,“许久未见,别来无恙。”
看见进来的是刘宏,魏璇立即面若寒冰地站了起来。
“我今天来见你,是奉了老板的命令,找你拿一样东西的。您也知道是什么东西吧?”刘宏假意礼貌,“拿出来吧。”
魏璇亦回馈了礼貌的一笑:“什么东西?我两袖清风,手里可从来都没有别人的东西。”
刘宏脸色立刻变了,狰狞道:“好一个两袖清风。你跟我老板可一直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攥着那笔钱,你也跑不了。”
魏璇抬起头来,爽朗地大笑。笑痛快之后才正眼看着他,得意之情溢于言表:“你们想多了。我何时帮老先生做过事?这些钱没经过我的手,所有的‘货’也没经过我的手。运货的车是魏氏慈善基金会的,出事的地方是鑫阳制药厂,现在剩下的原料,都被老先生运进了医科大学药物研究所。洗过钱的卫迅娱乐已经被我转移了主要资产,试问哪一样和我有半点关系?……什么一条绳上的蚂蚱,你们才是一条黑绳上的蚂蚱。脏的是你们,只有我,不论是从前还是以后,自始至终都会是干净的!”
刘宏恍然,扮猪吃老虎的竟然会是他?假意亲近并处心积虑,用阴暗的手段步步算计,将他们几人逐一颠覆的,竟会是老板最不设戒备的魏璇。他禁不住勃然大怒:“魏璇,你连你的亲妈也能算计……?”
提到丁老太太,魏璇笑意全无,眼中的精光凌厉了几分:“那又怎么样?!我不算计你们,不设计甩掉你们,难道一辈子做你们的傀儡,为你们永无止尽的欲望和尔虞我诈的绞杀服务?”
刘宏额头青筋暴露。而魏璇却越说越是狠戾,也越是得意。
“她是我的亲妈又怎么样,她为了她自己,杀了我最心爱的人。我不光算计她,我还算计了周雪琛那个老东西,他那一车货物是我烧的。”
他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手|枪,正是周雪琛送给过他的那一把。漆黑的枪口直指着刘宏面门,刘宏倒丝毫不慌:“魏大少爷,丁老太太那个老死鬼身上别的东西您没学会,过河拆桥、翻脸不认人这两招倒是学得很快嘛。”
刘宏故意语带嘲讽,一把将白纨素从保镖手里抓过来,推在面前的桌子上:“还认得这是谁吗?”
他手里的枪迅速掏了出来,和魏璇遥遥相对。
那两个女人和佣人都吓得尖叫起来,转身就要往门外跑,但都被刘宏带来的打手团团围住,用刀抵住了脖子。
一下子拥有了这么多人质,刘宏心中很是自在,悠然得意道:“魏璇,我的人已经把出入口把守严实。你今天除非老老实实交出密钥,否则插翅难飞。”
魏璇神色冷静,在刘宏的威胁和包围下硬是丝毫不为所动。两人凌厉的目光在空中交接,一个桀骜,一个狂妄,谁也不肯相让。
他知道,以周雪琛刘宏的阴险毒辣,就算交出了密钥,他们仍然不会轻易放过和他们作对的人。
“小贱人,对你的魏总说两句话。”刘宏冷冷命令道。这娇滴滴的小狐狸精冲着魏璇软绵绵、可怜兮兮地叫上两句“魏总”,就不信魏璇这个色中饿鬼不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