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1 / 2)

江玄瑾下颔紧绷,看看灯笼又看看她,眼里飞起了千年的霜雪。

李怀玉咧嘴,忍不住伸手又摸了摸他的脸,眨眼道:“是你说摘不下来就不见我了呀。我说过要同你‘岁岁常相见’的,你不记得了?”

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常相见。——谁敲着茶勺唱出来的词,止不住地又回响在了耳边。

身子一僵,江玄瑾瞪眼看着她,完全说不出话来。

街上百姓熙熙攘攘,不少人经过一家酒楼旁边,都停下来张望。

一个长得极好看的男子捧着一盏灯笼站着,脸色难看得很。而他面前,一个灵巧的姑娘伸手叉着腰,笑得酒窝盈盈。

白府。

江玄瑾一声不吭地拿膏药涂着她手背上裂开的伤口,李怀玉趁机就占人便宜——贴着他的背,下巴放在他肩上。贪婪地盯着人家的侧脸看。

“你怎么还没消气呀?”她苦恼地问,“不是都给你摘月亮了吗?”

他没说话,薄唇抿成一条僵硬的线。

“是不是心疼我了?我也没摔着呀……嘶!疼!你轻点!”

“还知道疼?”终于开口,江玄瑾语气很差,“自己身子是个什么样子自己不清楚?”

好不容易捡回来的命,养了十几天才有点人样,哪是她这样折腾的?方才要是没勾住栅栏呢?要是他反应也不够快,接不住呢?

被他凶得愣了愣,怀玉眨眨眼,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眼睛陡然亮起来。

“江玠。”她喊他的大名。笑得意味深长,“你……是不是在心疼我啊?”

抹着药的手一顿,他黑着脸抬头:“想做这种梦,就白天睡觉。”

说完,把药膏往床边一放,起身就往外走。

身后的人不甘心地朝他吼:“我都那么心疼你,你心疼我一下怎么啦?小气鬼!”

江玄瑾没应,他跨出门槛,径直回去了自己的房间。

心疼吗?

伸手按了按自己的胸口,他冷笑,就算心口会疼。那也是染了心疾了,跟她没什么关系。

推开房门,江玄瑾抬眼就看见了桌上放着的一个灯笼,又圆又亮的,像极了月亮。

盯着它看了一会儿,他进屋,把它捧起来放在了窗台上。

窗外夜色沉寂,窗边明月皎皎。

上床就寝,江玄瑾做了一个很恬静的梦,梦里有一片温柔的月光,和一抹挥之不去的药香。

第二天清晨。

白孟氏入狱。白府气氛一片凝重,在得知自己母亲要被关押十八年的时候,白璇玑坐不住了,带着一众叔伯婶婶就冲到了南院。

“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李怀玉刚睡醒就被人迎面吼了这么一嗓子,当即皱了眉:“什么?”

白璇玑双眼通红地看着她:“母亲就算有错,那也是你要叫一声‘母亲’的人,你竟然把她送进大牢关十八年!十八年啊!你孝心何在?”

听明白了她的意思,李怀玉坐直身子,痞笑:“把她关进大牢的是陛下,不是我。”

“若不是你进宫去告状,她能被关吗?”后头的婶婶白梁氏怒道,“都是一家人,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是啊。”白刘氏也帮腔,“咱们都在想法子救她呢,你倒是好,不但不帮忙,反而还去告御状!”

“太没有良心了!”

屋子里一时唾沫横飞,李怀玉茫然地抹了把脸,问灵秀:“白孟氏是为什么被关的来着?”

灵秀皱眉回答:“因为下毒谋害您。”

“哦对。”怀玉点头,又看向旁边这群叔叔婶婶,“她先下毒想杀我,还怪我告她御状?”

“你不是没死吗?”白梁氏皱眉道,“你还活得好好的,她却要被关在那暗无天日的地方十八年,你觉得公平吗?”

怀玉听得笑了:“律法便是如此,杀人偿命,我没死,所以她也还活着,只是活得不自由些,算是对她恶行的惩罚。这还不公平?”

“可她是你母亲啊!”白刘氏满眼怨恨地看着她,“哪有女儿狠心到让母亲去坐牢的!”

“我想过了。”白璇玑道,“这件事因你而起,只要你去跟陛下求情,说母亲不是故意的,那陛下一定会减轻对母亲的惩罚,让她早日回来。”

这话说的,一个比一个不要脸。

怀玉安静看着她们,等她们说够了,才慢条斯理地开口道:“我不要。”

满屋子的人都睁大了眼看着她,白璇玑尤其不敢置信:“你怎么这样?”

“我怎么样?”抬眼回视她,李怀玉冷笑,“她对我下得去手,我为什么对她下不去手?”

都被害得差点死了,她还得回头去原谅别人?像她这种心胸狭隘的人。没把白孟氏弄死都算脾气好,这些人竟然还企图让她帮忙把她救出来?

还真是不如白天回去睡个觉呢!

说来也怪,世上似乎到处都不缺这种拿着亲戚关系绑架人的畜生,分明害人的人是罪无可赦,这些个人却总喜欢指责被害的人,用血缘劝,用道德绑,非要让被害的人接受他们的感化,再给害人的人一次犯错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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