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两天之后,紫阳君站在御书房里,腰间的铭佩没了,换成了个厚厚的平安符。
李怀麟正听学官禀告此次选仕概况,一边听一边点头,无意间往右下首一扫,就见江玄瑾轻轻捻着那平安符在走神,整个人都像是笼了一层柔光,丝毫没了平时的严肃。
心念微动,他喊了一声:“君上?”
紫阳君回神,手指骤然松开。
下头站着的梁思贤见状便笑道:“君上这是太高兴了吧?”
“嗯?”江玄瑾微微疑惑,“为何高兴?”
梁思贤一愣,接着拱手道:“贵府二公子拔得今朝选仕头筹,这还不值得高兴吗?”
江深拔了头筹?江玄瑾顿了顿。他方才没听见,眼下再知,脸上倒真露了两分笑意:“这自然是值得高兴的。”
梁思贤松了口气,李怀麟也跟着说了一句:“江二公子早该入仕,此番也算是实至名归。”
江玄瑾颔首谢恩,收敛心神,回府便将这喜讯说给了家里人。满堂的人登时都高兴起来,欢呼雀跃地把江深拥了出来。
江深却是一点也不高兴,他皱着眉看着江玄瑾问:“你确定没听错?”
“没错。”江玄瑾道,“梁大人亲口在陛下面前说的。”
李怀玉笑眯眯地混在人群里,就见江深的脸色一点点沉下去,然后开口道:“不可能。”
“怎么?”众人很是不解。
深吸一口气,江深捏紧了拳头道:“我根本一个字也没有写,印鉴都没有落,怎么可能是我拔得头筹?”
此话一出,正堂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江焱小声道:“二叔,这话可乱说不得。”
“我乱说这个干什么?”江深微恼,“可我的确是一个字也没写,上场就觉得困,我是一觉直接睡到最后的!”
老太爷一听这话就把拐杖往地上一杵:“荒唐!”
“父亲,这当真怪不得我。”江深无奈,“我也不知怎么的,实在是困得难受,原想歇息片刻便起来答题,谁知道一觉睡下去就没能醒。最后还是考完了旁人将我推醒的。”
江玄瑾微微皱了眉:“梁大人没有道理在陛下面前胡说。”
“可他就是胡说了。”江深道,“这事儿咱们不能认,真认了就成我舞弊了,你得替我进宫去说清楚才行。”
这种事怎么可能说得清楚?江玄瑾沉思片刻,抬眸道:“我先去查一查。”
见他抬步往外走,怀玉立马跟了上去。
“你又走?”她走在他身后惨兮兮地小声道,“能不能带上我?”
江玄瑾回头,皱眉看着她:“成何体统?”
“我换身衣裳跟着你就成体统了!”她说着,麻利地就将外袍给脱了。
“你……”江玄瑾刚想呵斥,就见她外袍里头穿的竟然是灵秀的衣裙,发钗取掉几个往外袍里一裹,立马就变成了个小丫鬟。
江玄瑾皱眉:“你这是早就想好了?”
“是啊!”怀玉大大方方地承认,然后拉着他的手道,“每天都要在院子里等你,实在太痛苦了,你让我跟着你吧,端茶倒水我都会!”
见他要反对,她立马脸一垮,鼻子一皱,拉着他的手摇啊摇:“带我一起吧,我绝对不碍你的事儿!”
这模样,活像是他说个“不”字,她就立马哭出来。
江玄瑾摇头,也不想耽误太多时间,把她手里的衣裳顺手塞给乘虚,然后拉起她就往外走。
怀玉立马乐了,一边走一边道:“我就知道你也舍不得我!你放心,我……奴婢一定伺候好您!”
学得还像模像样的?江玄瑾轻哼,带着她上车,冷声问:“当丫鬟,要叫什么好?”
怀玉想也不想:“玉儿吧!”
江玄瑾不解:“为什么是这个字?跟你的名字一点关系也没有。”
嘴角抽了抽,李怀玉神色复杂地看着他道:“白珠玑这三个字,你觉得摘哪个字出来合适?”
低头想了想,江玄瑾抿唇:“那还是玉儿吧。”
两人一起去了一趟掌文院,江玄瑾禀明想查看选仕答卷,本以为应该不是什么大事,谁知道掌文院里的人竟纷纷面露难色。
“这……选仕过后,卷子看过即毁的。”
江玄瑾听得皱眉:“三甲答卷试后当呈陛下。”
知道糊弄不了他,文官们只能先将他请到堂内用茶,然后飞快地让人去知会学官。梁思贤一来。便是笑着同江玄瑾寒暄,然后立马让人去把江深的卷子拿了来。
“君上想看的可是这个?二公子文采斐然,的确是当之无愧啊!”
江玄瑾接过长卷看了一眼,又翻到最后看了印鉴,问:“三甲的卷子,可否都借本君一观?”
“这于法不合。”梁思贤一本正经地道,“就算君上位高权重,但这东西一般只是文官学官们看过,再让陛下过目的。君上若想知道什么,下官可以回答。”
“大人许是回答不了。”江玄瑾把卷子折起来,“真不能看,那本君就先告辞了。”
“君上!”梁思贤连忙站起来,微微有些慌乱,“下官可是哪里做得不对?江二公子这……他摘了魁首,君上觉得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