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她不知道。易泱这个人却是实打实地帮过江玄瑾的,从长公主出殡那天也看得出来,他对江玄瑾又敬又畏。那么,在明知道闹事的人是白家人,且白家与江玄瑾有姻亲的情况下,一个原本敬畏江玄瑾的人,会直接地把白家人关进大牢?
以易泱那人见风使舵的脾性,分明是应该压下来,再来江玄瑾面前讨个好才对啊!
“易大人最近有见过君上吗?”她一边想一边喃喃问。
乘虚回答:“见过,主子来廷尉府,还是他带人来押的。”
不是“请”,是“押”。
李怀玉惊了惊,眼睛突然一亮。
找到了!这不就是丹阳薨逝之前对江玄瑾好、丹阳薨逝之后突然转了态度、反而与他为难的人吗?
“夫人?”被她这激动的模样吓了一跳,乘虚问,“有什么不对吗?”
“没什么不对,对极了!”怀玉咧嘴,眼珠子一转,笑盈盈地就道,“白家出大事了,你赶快去知会白大人一声啊!”
“什么?”乘虚很意外,“直接知会白大人?”
“对,告诉他白家有两个人在赌坊欠钱了,让他彻查,不可包庇!”
乘虚觉得夫人可能是气疯了,连忙安抚道:“不致如此啊夫人,这件事本就与白大人无关,何苦将他拖下水?”
“怎么没关系了?都是姓白的!他作为一家之主,就该立个帮理不帮亲的榜样,不然以后这些孩子怎么管?”李怀玉一本正经地摆手,“快去吧!”
乘虚满脸愕然,许久才点了点头。
江玄瑾正靠在床头沉思呢,柳云烈突然就过来了。
“嗯?尊夫人呢?”进来没瞧见白珠玑,他有点意外。
看他一眼,江玄瑾道:“在外头。”
“也好,我有件事正好问问你。”柳云烈道,“白家有两个人被关进大牢了,要不要想个法子放了?”
“……”江玄瑾神色复杂地看着面前这个人。
刚正不阿的柳云烈,竟然有一天会来问他这种事?按照他以往的脾性,不是该按律行事,半分人情也不讲吗?
“你别误会。”柳云烈叹息,“我也只是觉得朋友一场,你那么疼爱尊夫人,总不好眼睁睁看着她家人受苦。”
“所以呢?”江玄瑾嗤笑,“让我以权谋私?”
“你怎么会这样想?”柳云烈很是不解地皱眉,“人情关系而已,何至于说这个词?”
抬眼扫了扫这厢房,江玄瑾眼神冷漠。
柳云烈垂眸:“就算说以权谋私,那也是我该担的罪名,我不会害你。入狱出狱的名薄在你侄儿手里,你若想通了要去放人,就让他划了名字,我给他过章。”
江焱正好任的是廷尉左监,这件事对于江玄瑾来说,真的只需要一抬手。
正说着呢,外头的白珠玑进来了。
柳云烈转头看她,难得地带了点笑意:“见过夫人。”
看见他来了,李怀玉挑眉,眼神微动,立马敛了笑意低头:“大人有礼。”
看了看她,又看看床上的江玄瑾,柳云烈问:“趁着方便,夫人可要去探探监?”
探监?怀玉看了柳云烈两眼,发现这人好像是误会了什么,当真觉得她这个白四小姐跟牢里那两个表哥很亲近?
顿了顿,李怀玉立马换上一副被人戳中伤心事的表情,捏着帕子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长叹一口气道:“不必看了,有什么好看的呢?徒惹烦忧而已。”
“夫人也不必如此说。”见她这反应,柳云烈连忙道,“两位白少爷也没犯什么大错。”
没犯什么大错却被抓进了廷尉衙门,并且劳驾他这个三公之一的廷尉大人亲自过来说话?还要主动让她去探监?
怀玉心里直笑,面上却越发凄楚:“没犯什么大错,我这个当妹妹的却也救不得他们,哪来的脸面去看?”
江玄瑾疑惑抬眼看她,正好接到她递来的一个眼神:来啊!唱大戏啊!
这是什么意思?他很莫名其妙,旁边的柳云烈却是顺着她的目光也看了过来。
“君上。”他道,“夫人这般伤心,您也舍得?”
哭得这么假,从哪儿看出她伤心的?江玄瑾心里嘀咕。余光瞥着那挤眉弄眼的人,他抿抿唇。终于是配合地开口:“白家两位少爷罪有应得,她自己心里也清楚。”
柳云烈摇头:“清楚归清楚,谁愿意自己的哥哥一直呆在大牢?”
“柳大人……”怀玉哽咽,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又转头望向江玄瑾,眼里那叫一个委屈忐忑,捏着帕子的手都在抖。
江玄瑾眉心跳了跳,别开头道:“去探监可以,别的就莫要再提。”
“妾身去探监有何用啊?有何用!”跌坐在床边,李怀玉捏着帕子挡着眼睛,哭得隐忍又可怜,“您也不心疼心疼妾身!”
“我心疼你,那律法该置何地?”江玄瑾板起脸,“凡事有因有果,总不能因为是你表哥,就坏了规矩。”
“旁人家谁进了大牢,只要不是大事,都可以出去。”床边的人气着了,梗着脖子道,“偏生跟你紫阳君沾着点关系的人。反而是要在牢里关死了!那我嫁给你干什么?还不如嫁给廷尉大人呢!”
“你说什么!”
“我说得不对吗?连廷尉大人都知道来问我去不去探监,你这个当人夫君的,从知道事儿到现在,怎么就一句话也不说?”
“你觉得柳大人这种做法是对的?”
“怎么不对?至少有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