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十五岁。”怀玉哑着声音道,“你让我怎么相信?”
她宁可相信他是被那些个老奸巨猾的人给欺骗利用了。
“您觉得,他要是不想您死,谁能逼他写了赐死您的圣旨?”徐仙忍不住沉了声音,“他要当真无辜,御书房前为何会一声不吭,任由您被抓走?”
“他……”
“他自小跟着江玄瑾,学的都是堂堂正正的东西。”徐仙道,“而您……做那些事情的时候,从未与他解释过什么,您将他护在那些脏污肮垢之外,可曾想过他会怎么看您?”
杀了平陵君的长公主、凌迟了老宫人的长公主、大权独揽,刚愎自用的长公主,哪一个在皇帝眼里看起来是好的?
小皇帝长大了,他也会有一颗惩恶扬善的心。
而他的皇姐,就是全北魏最大的恶。
怀玉抓着栅栏,低低地笑出了声:“我……是被他当成亲政给百官的下马威了吗?”
徐仙点头。
幼帝亲政,缺乏威严,而灭掉长公主,就是他立威的最快最好的方式。
“可是……”怀玉下意识地摇头。
怎么能这样呢?怀麟怎么可能为了立威,就能把她的性命给舍了呢?
她是真的,把他当亲弟弟在看啊……
跌坐在地上,怀玉深吸一口气,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水。
“殿下?”徐仙吓了一跳,“您怎么了?”
“我……”伸手捂住小腹,怀玉皱眉。咬着牙轻吸一口气,“我肚子疼。”
肚子?徐仙一愣,像是想到了什么,转头就想喊人。
“别!”怀玉连忙拦住他,轻声道,“若真如你所说,怀麟想我死,那就一定不能让人发现我不对劲!”
徐仙顿住,很是担忧地看着她,眉毛皱成了一团。
怀玉倒在稻草堆里休息了片刻,轻轻放缓呼吸,硬是把这股抽痛给挺了过去。
没事的,她丹阳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些事打不倒她,一定会没事的。
反复安慰着自己,她轻抚着肚子,小声地呢喃:“他们都不要我了,你可不能离我而去,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疼痛渐渐平息,怀玉眼眸微亮,笑着在心里夸了它一句。
身心疲惫,她这一倒就没力气再爬起来。
稻草脏污不堪,味道也难闻,但她实在是太累了,一合上眼,就直接睡着了。
天亮得有些晚,乘虚看了看时辰,站在主楼外头犹豫了许久,才推门进去。
君上刚刚睁眼,有些睡意惺忪的,唇边还挂着一丝笑意。
“乘虚。”他问,“夫人呢?”
乘虚一惊,满脸惶恐地看着他。
江玄瑾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这表情,伸手摸了摸空荡荡的床边,又看了看空荡荡的屋子,良久才慢慢反应过来。
昨晚做的才是梦。
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他起身。在床边坐了一会儿,神色恢复了正常:“是不是该进宫了?”
“是。”乘虚答,“已经辰时了,早膳都备在了侧厅。”
点点头,江玄瑾若无其事地更衣洗漱,看了看妆台上放着的那厚厚的护身符,伸手拿了自己的铭佩系上:“在我回来之前,让御风把这屋子里多余的东西都收干净。”
“多余的?”乘虚怔愣,接着看了看那护身符,瞬间了然,低头应下。
府里大部分人是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的,更是不知道宫里那一场叛乱与他们的君夫人有关,所以江玄瑾出门之后,徐初酿还很茫然。
“君夫人哪儿去了?”她问灵秀。
灵秀更茫然:“奴婢不知,小姐两日没回来了,昨晚君上也什么都没说。”
紫阳君归府了,那她就不好再叨扰,徐初酿让丫鬟收拾了东西就告辞,打算等这夫妻二人都回来、公布了喜讯再来庆贺。
今日没有早朝。一众大臣都聚在龙延宫,李怀麟频频看了江玄瑾好几眼,问他:“君上可还好?”
江玄瑾垂眸:“臣无碍。”
“君夫人混在叛贼之中,想必君上也是措手不及。”李怀麟道,“朝中非议甚多,为了禀明公正,这谋逆之案,不如就交给齐丞相……”
“陛下。”江玄瑾拱手,“齐丞相尚有罪名在身,理应革职查办。”
旁边站着的齐翰一愣,接着脸色就难看起来:“君上,翻案一事摆明了就是丹阳长公主的阴谋,您怎么还揪着不放?”
“认证物证皆是真的,那就该定罪。”江玄瑾冷声道,“本君向来不看党争,只看事实。”
齐翰一噎,有些慌张地看向主位上的帝王。
李怀麟无奈地道:“君上说的也在理,但眼下朝中大量缺人,若是还将丞相定罪。朝纲何稳?”
“是啊。”司徒敬也帮腔,“君上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