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怀玉认真地点头。
马上要到九月九了,紫阳君始终不松口为丹阳余党求情,李怀麟披着披风站在回廊下,眯眼看着远处的殿檐。
“什么法子都用过了,谁曾想君上竟会绝情至此。”齐翰无奈地道,“以臣下之见,君上许是有所察觉,故而起了戒心。”
“不会的。”李怀麟摇头,“他那个人,只要手里有足够的证据。就一定会替徐仙他们叫屈,那么多人命,他舍不得的。”
“可证据……”齐翰摇头,“不能给啊。”
“有朕在,大人怕什么?”李怀麟道,“就算大人头上罪责确凿,朕不还是能保大人安稳无虞?”
一听这话,齐翰定了定神,拱手问:“陛下之意是……?”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跟他打感情牌一点效果也没有,那还是用他最喜欢的事实来说话。
御书房动乱当日,擅自调动禁军的不止徐仙,还有太尉司徒敬。为了引长公主上钩,制造紫阳君被困的假象,他当日在皇宫调动了千余护卫,手里没有圣旨。
这么大的饵。江玄瑾咬不咬?
咬!
第二日的早朝之上,紫阳君直接上禀,呈上宫中护卫口供和宫禁记录,状告太尉司徒敬擅调人马,图谋不轨!
李怀麟有点傻眼,他让齐翰给证据,是为了让紫阳君知道当日的确是有人在设计陷害,好让他借此机会替丹阳余党喊冤。
结果怎么的,他竟绕过了谋逆之案,直接把司徒敬一起扯下了水?
“司徒大人为何调兵,应该有原因吧?”他急忙道。
司徒敬跪在地上,抬头就想辩驳,然而旁边的江玄瑾开口了:“宫内无旨调动兵马,都视同谋反,徐将军如此。司徒大人也不会例外。若人人都说有原因,国法何存?”
李怀麟一噎,司徒敬倒是恼了:“君上非扯上老夫,无非是想替徐将军求情!”
“非也。”江玄瑾从袖子里拿出折子,双手呈上,“臣正要请陛下定罪,谋逆一案,徐仙为主谋、云岚清韩霄为同谋,调动兵马,其罪当诛。另有牵扯其中之人,臣皆一一陈明罪责,请陛下过目。”
内侍连忙将折子呈上去,李怀麟瞧着,脸色难看得很。
偷鸡不成蚀把米。
长长的折子上,白珠玑的名字写在中央。上书从犯之罪,但因与徐仙等人来往的证据不足,故而请他来定如何处置。
还真是舍得!
心里有气,李怀麟合了折子,勉强笑道:“君上辛苦,此案能结,朕也能睡几个安稳觉。”
说罢,起身道:“若无别事,就退朝吧。”
“陛下。”江玄瑾上前道,“臣折子上漏写了一个司徒太尉,还望陛下批复之时,一并添上。”
脚步一顿,李怀麟头也不回地道:“此事,朕会仔细斟酌。”
斟酌么,会斟酌出个什么结果就不一定了。
司徒敬长长地松了口气。等陛下起驾离开了,便从地上爬起来,看江玄瑾一眼,脸上带着两分得意。
真以为上头坐的还是之前那个他说什么听什么的皇帝?想拿下他?他可是手握大权的太尉!
江玄瑾平静地迎着他的目光,等后头的朝臣都纷纷往外走了,才朝两侧的禁军招了招手。
禁军领命,上来就将司徒敬重新按在了地上。
“你们干什么?”大惊失色,司徒敬挣扎起来,“以下犯上,当真是反了不成?”
“押往天牢,听候发落。”恍若未闻他的话,江玄瑾下了令。
怒目圆睁,司徒敬大喝:“我乃太尉,你凭什么押我?!”
刚吼完,嘴巴就被人堵上了。
外头听见动静的文武百官纷纷回头。就见司徒敬狼狈地被禁卫押走,一张老脸气得通红。
齐翰见着,皱眉想上前,可一看江玄瑾那脸色,他又停住了步子。
陛下不与司徒敬计较,是想和稀泥,紫阳君眼下非要计较,那谁也劝不住,司徒敬就算是太尉,有名正言顺的由头能抓他,他也跑不了。
不过更让他心惊的是,宫里竟有这么多禁卫是听紫阳君调遣的。
那兵符,还是得快点拿回来才行。
谋逆之案的罪名定下,徐仙等人均是秋后处斩。
套不住紫阳君,李怀麟便去找了李怀玉。幽暗的审问室里,李怀玉安静地跪在地上,低声道:“只要陛下让徐仙等人出了京郊,兵符自当奉上。”
出京郊有什么大不了的?只要尚在北魏,他总能把人找到。
心里想着,面上却是一派纯良:“皇姐手段极多,朕有些害怕。”
怀玉轻笑:“陛下怕什么呢?我从头到尾,对谁心狠手辣,都从没想过害你。”
“即便是又一次要死在朕手里,皇姐也不怨吗?”李怀麟垂眸。
怎么可能不怨呢?她又不是个傻子,被人辜负欺骗到这个地步,难道还要谢谢他不成?
手微微收拢,怀玉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