矛盾就出在这里。不懂武功的人不可能在武术比赛中获胜,即使侥幸从业余组中脱颖而出,也不可能杀入全国大赛。也就是说,谷小飞确实是武林人士,他平时的天真全都是一种伪装。
但赵夏迟并不认为谷小飞心机那么深。心机这两个字与谷小飞根本不相配。他百思不得其解,一个武功如此厉害的人是怎么完美掩藏自己的实力的?
更奇怪的是,他根本看不出谷小飞的武学源流。以他在百晓生中工作时积累的知识与经验,天下绝大多数武功的路数与出处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他为此请教过主编,可主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关于谷小飞的资料少之又少,除了比赛时的录像之外,几乎没什么第一手的资料。这也难怪,就连百晓生都要出动他才能打听到一星半点儿消息,其他人就更不可能挖出什么内幕了。
谷小飞在地区预赛中对战陈昊空的那一场,两人曾互相约定报上招式的名称,陈昊空是老老实实报了名字,但谷小飞的招式名称居然是一套广播体操。当时所有人都认为谷小飞在故意戏弄陈昊空,或是以这种方式哗众取宠,赵夏迟却发现了一些疑点。
他记得某一天谷小飞问过他:你们城里人做广播体操吗?做得认真吗?
赵夏迟当时回答:当然不认真啦。大家都是能逃就逃,谁会认真做。
他只当那件事是个无聊的小插曲,并未在意,但看到谷小飞与陈昊空交战的视频后,往事再度浮现在心头。
是巧合吗?为什么谷小飞要问他那种事?为什么那么在意广播体操?是巧合么?
年纪轻轻的谷小飞到底从何处学会了盖世神功?为什么隐藏自己,又为什么突然揭去伪装、大胆地参加了武林大会?为什么要用“广播体操”戏弄陈昊空,仅仅是为了搞笑吗?
主编并没有要求他打探谷小飞的武功路数,这是赵夏迟自己的好奇。就算弄清楚了真相,他也不会告诉主编的。
这天比赛结束后,他迅速返回酒店,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他拎着一堆零食饮料来到谷小飞房间外敲门。
“谁啊?”房间里的人问道。
赵夏迟对着猫眼摆出尽量清爽明媚的笑容:“是我,老迟!”
门开了。赵夏迟闪身进入。“就你一个人?肖雪尘不在?”
“他和师叔一起出去了,好像是场地的问题吧。”
赵夏迟展示了一下自己手中丰盛的慰问品:“比赛辛苦了!”
谷小飞为难地看着他:“施姐姐说比赛期间最好不要吃奇怪的东西,免得闹肚子。”
“那就算了。”赵夏迟自己打开一包薯片,津津有味地嚼起来,“你说的方师叔是指方心鹤?他是你师叔?”
谷小飞羡慕地看着他的薯片,咽了咽口水。“我就随口那么一叫。他是肖大侠的师叔,他说我和肖大侠平辈,所以叫师叔也没什么。”
“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是凌虚派掌门偷偷收的弟子呢。”
“我连凌虚派掌门是谁都不知道……”
“那你的师父是谁?”
“师尊有命,不得泄露他老人家的名字!”谷小飞条件反射地回答。这是方心鹤和施曼桃教的标准答案,不论见了谁都能这么回答。
赵夏迟一脸无奈地看着他:“这答案谁教你的?”
谷小飞一怔,这个问题方心鹤可没教过他啊!他只能如实回答:“方师叔和施姐姐……”
“你看看你,外人这么问,你想隐瞒自己的师承还情有可原,但咱俩是什么关系,你有什么好瞒我的。”
谷小飞垂头丧气地坐在床上:“可是他们就是让我这么回答的啊……”
“你真正的师父是谁?”
“我哪有什么师父……”
赵夏迟扬起眉毛:“难道你真如传闻所说是自学成才的?你小时候掉下过悬崖吗?在崖底捡到了什么武功秘籍?”
“没掉下过悬崖,也没捡到过秘籍。”
“那你的秘籍是从哪儿来的?祖传的?你不是孤儿吗?”
谷小飞抓了抓头:“我刚才是睡着了错过了什么关键性对话吗?怎么一点儿也听不懂你说的话?什么秘籍?”
“没有秘籍你怎么练功?”
“我不练功啊需要什么秘籍?”
现在换成赵夏迟发愣了。
“不练功要怎么比武?”
“就……那么比啊。”
“不练功你能打赢范羲?你用的是什么招式?”
“哦,说起来有点复杂,用了好几个招式呢!”说到这个,谷小飞来了兴致,兴致勃勃地对着赵夏迟比划。赵夏迟不得不往后挪了挪,以免兴奋的谷小飞误伤友军。
“一开始躲避范羲用的是‘跳跃运动’,后来卷起地上尘土的是‘整理运动’,砸大石头用的是‘肩部运动’,最后跳起来藏在石头后面的还是‘跳跃运动’。”
赵夏迟脸部扭曲。
“这些运动……都是什么东西?”
“是第十八套全国中学生广播体操呀!”
“……我才是睡过去错过了关键性对话的那一个吧!我们是怎么扯到广播体操上来的?”
“不是你问我用的是什么招式吗……”谷小飞委屈。
“你的招式就是广播体操?!”
“对啊!难道你看不出来!你不也做过广播体操吗!我以前还问过你来着,都忘了?哦,你说你从前做操很不认真,大概真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