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自己呢?”肖雪尘问,“你不想成名吗?以我之见,那位何先生似乎很想跟你签约,将你打造成第二个苏云越。你会在一天之内拥有许多人一辈子梦寐以求的东西。”
“但那些是‘别人梦寐以求的东西’,不是我的。”谷小飞转过身,倚在肖雪尘肩头,撒娇般的说,“我不在乎什么武林盟主之位,我参加武林大会只是希望和你站在同一个舞台上而已,现在我的梦想已经实现了。我梦寐以求的东西已经得到了。”他环住肖雪尘的腰,像小仓鼠紧抱心爱的瓜子,只不过瓜子的体型比小仓鼠大得多。
“那么以后呢?”肖雪尘柔声问,“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你呢?”
“大概和以前一样?”肖雪尘说。突然被人问起自己的人生规划,他一时还真答不上来。参加武林大会、夺取盟主头衔是他现阶段最大的目标,达成这个目标之后他应该做什么?他从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我一直都在继续钻研武学,渴望和更强大的武者切磋武艺,我想将来也会如此。我在这条路上已经走了很远,以后也将继续走下去,看看自己能到达什么地方,然后我会将这条路上的风景告诉别人,嗯,用师父的话来说,就是‘让你们这些霍比特人站在巨人我的肩膀上’。”
“就像苏老师一样?从事教育事业?你要收徒弟吗?”谷小飞饶有兴味地问。
“现在还不收,但是将来会的……总得有人把凌虚派继续经营下去吧。”想到自己那不靠谱的师父和师叔,以及将来落在自己肩上的重担,肖雪尘立刻笑不出来了。
“那么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我们可以,嗯,可以继续互相切磋,一起探索武学的奥义。”
肖雪尘:“……”
“怎么?你不想跟我一起探索武学的奥义吗?”谷小飞心脏突突地跳。
“不是,我刚刚在想,你还蛮会说情话的。”
“……你觉得那是情话?”谷小飞惊诧。虽然肖雪尘大部分时候与尹言迥然不同,但在某些方面他简直是师父的翻版!
肖雪尘点点头:“你再多说一点?”
“呃……”谷小飞搜肠刮肚,“你们凌虚山能开猫咖吗?师叔答应过我如果将来他开分店,就让我当店长……”
“这个不算。”
谷小飞被肖雪尘推得连连倒退,直到后背撞开卧室的门。
“哇,你至于这么急吗?我们两个身上还带着伤诶!”
他的小腿撞到床沿,上半身朝后一仰,倒在床上,陷入柔软的被褥中。
“很痛?”肖雪尘掀开他的衣服,“我来帮你检查一下伤口。”
“喂喂喂!够啦!我说真的!哈哈哈哈救命,别挠我求你了……”
谷小飞在床上抱头鼠窜,肖雪尘握着他的脚踝将他拉到自己面前。
“雪尘!雪尘……行了,我……唔……你再这样我就要……我要叫你尘尘了……”
断断续续的吻让谷小飞难以说出完整的句子。
“不准那么叫。”肖雪尘咬了他的嘴唇一口。
“那么……嗯……雪雪……?”
一夜之后,谷小飞彻底领悟到了“不要给肖雪尘起奇怪昵称”的重要性。
***
苏云越穿上久违的西装,浑身上下都不对劲,四肢无法自由舒展(尽管何晋一再保证这套西装绝对不会限制行动,他完全可以穿着它飞檐走壁,就好比詹姆斯·邦德穿着西装大杀四方),胸口也紧巴巴的,难以顺畅呼吸。
他站在龙门酒店大报告厅后台,面前是一扇紧闭的小门。他知道门后的报告厅里坐满了各路媒体,从正规电视台记者到百晓生派来的狗仔不一而足。所有人都急切地等待他的出现。何晋放出消息:前任武林盟主苏云越在“失踪”四年后出其不意地归来,将向公众宣布几则重大消息。一时间,记者就像过境的蝗虫一样蜂拥而至,将龙门酒店挤得水泄不通。
“这就是我金盆洗手的另外一个重要原因。”苏云越喃喃道。
“你一个人嘀嘀咕咕什么呢?”何晋拿着演讲稿走过来。
“我在背你给的稿子。”苏云越嘟囔。
“那么在你登台之前,我要先检查一下。今天总共宣布几件事?”
“三件。”苏云越没精打采。
“分别是?”
“第一,我不会干预本届武林大事赛制。第二,我想过普通人的生活,不会复出。第三,没错谷小飞是我徒弟。可以了吗?”他不满地拱了拱何晋。
“很好,看来你当老师的这些年里记忆力有所增长。”何晋将演讲稿卷成一个圆筒,甩给苏云越。
后者委屈地瞪着他:“为什么不能你去宣布?非要我不可吗?世界上难道只有我一个人长了嘴巴?你去说好不好,我可以站在你旁边当一个好看又安静的花瓶……”
何晋双手环抱胸前,不耐烦地跺着脚:“四年前你是怎么对我的,我现在就怎么如数奉还给你。”
“哦!又来‘何晋有债必偿’这一套是吧!”
“跟我说话的时候梗这么多,面对媒体怎么变成哑巴了?”
“我怯场……”
何晋按着他的脑袋让他面向那扇小门:“那就对着稿子念!身为人民教师你应该认得汉字吧!”
苏云越想说“不我是教英语的”,但何晋一脚踹开那扇门,又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他一个趔趄,一头冲进报告厅。闪光灯和快门顿时闪瞎了他的狗眼。他不得不遮着眼睛走到舞台中央,展开演讲稿,缓慢抚平,调整了一下麦克风的角度,用这些小动作拖延时间。
何晋冲他竖起中指。
苏云越清了清嗓子。作为武林盟主的他在战场上叱咤风云,作为人民教师的他在讲台上传道授业,从不紧张怯场,但一面对媒体的长#枪短炮,他就变成了一个无助的孩子,没当场吓尿裤子就谢天谢地了。
所以我才要金盆洗手!!!苏云越绝望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