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言出教室一看,是徐闻。单肩挎着书包,手插在裤袋里,一种强装漫不经心的别扭模样。
这倒是他第一次主动来教室找她。徐言连带着有些拘谨,手指捻了半天书包带子,他才开口:“那个……我是想跟你,咳,道个歉。”
教室门口人来人往,受人注目似的。她拽拽他的衣角,徐闻心领神会,听话小狗般跟在她身后下楼。边走边低低地念:“呃,那天是我讲的不对。有些话说得,太过分了。我知道你是,为集体想……就,对不起。”
她当时确实恼他恼得不行,但此刻看见他低眉顺眼的样儿,气早消了。
“没事。我也……还没谢谢你。”
两人并肩走着,借廊下的光线,徐闻偏头偷看她。见她神情淡淡,大概是原谅的意思,心中一块大石落地。徐言察觉他在看,目不斜视,手却攥书包带攥得更紧。
“呃,还有一件事。”他又开口。
“什么?”
“就是……我手机被班主任收了。”
“啊?”她脚步一顿。学校严禁在教学区使用智能手机,虽然不少学生仍心照不宣地偷偷带,但被抓住了就是大罪过。她立刻想起他缺胳膊少腿的信息,明白过来。“你就是给我发那条信息的时候被抓了?”
“嗯……”
他打字到一半,就被班主任抓了个现行,谁知上缴前手一抖,信息仍发出去了。
“你真是……你就不能放学再发吗?”
“我着急嘛。谁知道他会突然在窗边,跟鬼似的。”
着急什么,跟她道歉?徐言面上一热,校道上坏掉的路灯被学校修好了,甚至换了更亮的两盏,电光眼般,要将她不合时宜的心动照个大亮。她怎么能?
“爸妈知道了?”
“不知道。”
他们班主任的变态规矩,手机被收了,不会通知家长。但想拿回手机,自己同父母坦白认罪,让家长亲自来学校领。否则除非等到毕业,手机概不归还。
“所以我只能来找你说……”“你要我去找你们班主任?”
“你想什么呢!”徐闻白她一眼,“我意思是,万一爸妈要来学校送东西,或者家庭群说了什么,就拜托你跟我通报一下……”
徐言明白过来。“你难道能这样瞒到毕业?”
徐闻烦躁地乱抓头发,“那怎么办,你帮我拿回来?亲姐姐算家长吧?”
“神经。”
一筹莫展。走到宿舍楼下站定,徐言终于说:“我帮你瞒过这周。周末回家,你自己跟爸妈交代吧。实在不行……我在旁边帮你讲几句。”
“谢谢谢谢,谢谢姐。”徐闻立即作膜拜状,“姐你最好了。”
“行了行了。”
她抱着手臂,想这是不是姐弟间的惯常对话?像电视剧中演的那样——捣蛋闯祸的弟弟,和心软兜事的姐姐。是标准人设配备,他们竟第一次上演。可是像假的,他每次叫她姐姐,她都觉得是假的。这是她十余年扮演的角色,到今天才初初入戏。仍旧像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