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天乾低头看着今日穿的玄色薄袍,刀裁的眉峰跃过一丝明朗,戏谑道:“今日我穿的不符王妃意?”
朱色的唇仿若桃花浅红,带着隐约的笑意,女子自信的笑道,全身散发出高贵的气质,“我挑的,当然合适。”
今晨的时候,御天乾拉着清歌让她给自己挑一袭巡查穿的衣袍,当时清歌就选了这一身袍尾绽开金红色的火焰纹路的薄缎玄黑长袍,衬他的气势,也符合今日巡查的场合。
御天乾唇角微微一勾,一抹旁人无可比拟的优雅犀利弧度就跃于面上,眼底浮着暖暖的温柔,“你选的,我自然也喜欢。”
金辉下瞳仁中倒映着马背上桀骁的男子,那完美的颜上,峻薄的唇扯出一道优美至极的弧线,让原本就索魂摄魄的面容更加华贵俊迤,一切都成了陪衬。
这样的男人是自己的丈夫,虽然两人是名义上的,心里也有些莫名的骄傲。
一上一下,凭空对望,墨蓝暗黑,清晰的映出眸中只有对方那一袭身影。
轻风刮过,卷起一地的情意绵涨。
这一瞬间,两人都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又向前跃了一步,这一步迈的不快也不慢,却是甚为关键的一步。
“路上小心。”清冷的话语从淡红的唇中吐出,清歌转身进了府门。
她不知道,这简单不能再简单的四个字,却让冷峻无匹的乾王阅兵巡查之时,整个军营都从他身上察觉一种诡异的如沐春风的感觉。
沐长风更是觉得乾王平日里那铁硬冷凝的气息都散了两分,他抬头看了看直射头顶的曜日,是日头太盛的原因吗?
知了在树上鸣叫,夏日的阳光炎热的照耀下,平日里喜欢三五闲聊的人们都有些懒懒的,眼皮止不住的上下打架,昏昏欲睡。
此时的乾王府内却是完全不同的气氛。
后院里,清凉的水气扑面而来,湖上拱桥两侧开着大朵荷花,粉白粉红极尽鲜妍,青圆的荷叶重重叠叠覆住了水面,时而有金红的锦鲤在叶下淘气的啄咬,引得花枝轻摆,随风起伏,燥意顿消。
长桥直入水苑,水阁布设优雅,精致大方,令人一见生爱,檐下垂着极细的虾须帘,细若纤毫,丝丝缠绕,如淡烟悬空,从窗内望去仿佛雾里看花,更增迷离意韵。
雅致的水阁中人影摇泛,传来一阵阵的大笑。
陆风站在水阁左侧,一身笔直,汶无颜一身水绿色的长裳,冠着一个米白的玉冠,半靠在水阁的栏杆边,手中端着一只珐琅蓝彩小口杯,萍儿端着长颈酒瓶为她倒出陈年佳酿,他有礼的对着萍儿道:“谢谢。”
轻抿了一口后,转过头又继续眉飞色舞说道:“……此时王妃一听,这二皇妃三皇妃来者不善啊,王妃顿时慧眼一转,凝望箭靶,呀,这么厚的箭靶,你知道有多厚吗?”
扎着两个团子头的星儿正听到关键时刻,粉唇一张,连忙追问:“有多厚?”
汶无颜看着正闪着眼睛听他说书的星儿,活泼明丽,虽是初至王府却毫不拘谨,眉目灵动,真正可爱至极啊。
弯弯的眼睛狐狸光芒一闪,握起星儿的小手,扳出她的食指道:“一指长度,就是这么厚,看到没?”
看着汶无颜摸着自己的食指,星儿完全没有被吃豆腐的自觉,沉浸感叹,这得多厚啊,最少一寸半的箭靶啊,大眼睛一亮,“后来呢,后来呢,王妃是怎么赢了她们的?”
汶无颜笑眯眯的握着星儿软软的小手,心内叹道:真是软滑啊,就是不够细腻,看来是做乞丐长了,磨损了小手,下次配点护手膏送给星儿。
想到这里,他十分满意的继续说书,开口道:“王妃一看,这么厚的箭靶,两百米的距离,就靠手上的这把破弓一下射不穿啊,怎么办呢?于是聪慧的王妃马上想到,有十箭哇,只要每一箭射穿一点,再将十箭连在一起……”
他讲得那个眉飞色舞,连天气风景,各色人物对话之语,亦是老少男女齐备,一张薄唇内忽而作女子娇声细语,忽而又出侍卫雄壮之声,活灵活现。
渐渐地,不但星儿,萍儿屏息听得入神,就是那一干站在明处的侍卫,竟也都逐渐入迷,不自禁地眼眸转到这方,专心静听起来。
陆风看着汶无颜吃着星儿的小嫩豆腐,说的神色并俱,不知道的肯定以为汶无颜当时一定在场,天知道回来之后,他只不过简短的和汶无颜说了一遍。
清歌走到水阁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画面,她微微眯了眯眼,汶无颜的口才十分出色,医术也颇佳,不在现场却能将所有事说的如此有声有色,头脑甚为灵活,不愧是御天乾的左膀右臂。
她正听着,后方上来一名侍卫道:“王妃,二皇子三皇子求见。”
求见?
见什么?要求她不要收那银子吗?
“不见。”手一挥,简短有力的回复,她没兴趣去和他们浪费口舌,对于其他人的事她一向没兴趣,若不是他们欺负到了她头上,她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如今来求情,情是那么好求的吗?
侍卫都是训练有素的,见清歌如此说,立即返回对着在门口等待的两位皇子回复:“让二皇子三皇子久等了,我们王妃不在府中,不过王妃有一句话转告两位皇子。”
不在府中?
怎么可能,刚才还有人看见六弟和沐清歌到了王府前,这摆明是避而不见。
可是她不见又有什么办法,擅闯乾王府?那也得他们有这个本事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