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眸中浮上一丝暖意,清歌嘴角溢出一点笑容,虽轻微却真诚,她轻轻的对着还在呼哧呼哧喷气的赤焰道:“对不起,赤焰,以后再也不系着你了。”
赤焰轻轻摆了摆血红色的马鬃,圆黑的眼眸动了动,看着清歌,又刨了几下蹄子,才不避开清歌抚摸她的手。
摸着手中光滑烈艳的马毛,清歌嘴角浮笑,眼角看着那树干黑色树皮被磨成了清白,散发出一股汁液的草木香味,必是大力反复挣扎造成的,方才赤焰一定是知道她危险了,可是如何也挣不脱这绳子,所以才恨她系住了它,她轻轻的拍了拍赤焰的背,“好样的!”
赤焰这才蹭了蹭她的脸颊,这是它和清歌亲密的表现,代表它已经完全原谅清歌了。
谁知,这边才好,只听御天乾在那低吼,“墨炎,闹什么脾气!走!”
闻言,清歌转头看去,一丈开外的御天乾拉着墨炎,墨炎四蹄刨站,就是丝毫不肯移开刚才那棵树,御天乾的内力那样深厚,不可能拉不动一匹马,墨炎自幼就跟随御天乾,在他眼里不仅仅是出生入死的好战马,更像一个伙伴。
平日里墨炎都很随他心,没有像赤焰还偶尔傲娇一下,今日里他也知道怎么回事,可让他去说对不起,这乾王怎么也有点拉不下面子,墨炎不知道方才是不是听了清歌说话,死活站在原地不走。
御天乾面沉如水,墨炎他也很少会系,可是昨日清歌系了赤焰,考虑到这里村民胆小,怕墨炎将他们吓到,也随手将墨炎系了,系了也就系了,谁知道下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墨炎的脖子上有勒痕,是被那辔头猛力拉出来的,显然墨炎生气的原因也和赤焰一样。
望着这一幕,清歌眉梢一挑,牵着赤焰悠哉的走过来,眼里都是狡黠,“怎么,墨炎不跟你走了?”
御天乾重重的冷哼了一声,和墨炎对视了一眼,“走不,不走我走了?”
这样的语气,很难想象是冷厉酷寒的乾王对着一匹马说出来的,也难怪,从小一人一马便在一起,御天乾小时候总还是个小正太,不是这么冷酷的。
谁知道墨炎丝毫不买账,对着清歌轻鸣了一声,又看了赤焰一眼,赤焰呼哧一下,似乎在嘲笑御天乾不跟墨炎道歉,墨炎更是摇晃大马头,一副打死不走的样子。
“哄它一下呗。”清歌笑眯眯的摸着赤焰光滑的皮毛,看来马儿通人性有时候也不太好啊。
望着自己女人促狭的笑容,那点点的光芒映衬在晚霞乌眸里,说不出的动人好看,御天乾心头就如同有羽毛轻轻划过,方才和墨炎对峙的一点恼怒就这么消失得干干净净,只余满腔柔情,他搂住清歌狠狠的在她唇边亲了一口,挑眉道:“既然王妃都说了,本王说说也无妨,墨炎,下回,本王也不系你了!”
高扬的嗓音带着满满的愉悦,爽朗如风的笑声穿透云霄,显然着声音的主人心情十分之好。
两人牵马回到宗庙之前,沐长风及百名精骑已经准备好,沐长风长腿一跨,问道:“王爷,那这马嬷嬷没有寻到吗?”
清歌和御天乾两人对视一眼,笑得如同夕阳慢沉,说不出的深幽,“我们已经找到了。”
天越城,子时过后,百名骏马奔驰而来,正是从坪山村归来的御天乾等人。
一下马回府后,御天乾将录记拷问三名黑衣人之事安排给沐长风,并对他此次失察之事做出了惩罚,军杖三十大板,念在他事后处理有功,将军杖改为十大板,以惩小戒。
沐长风睦然领罚,无半点狡辩之色,另外,御天乾吩咐陆风,令百名精骑闭口不言,这两日所发生之事绝不能对外人提上半点。
待军中事物处理好,一直拨灯等待星儿,萍儿,还有被星儿从床上拽起的汶无颜三人这才踏步进来,他们方才已经在,只是没有走进来。
汶无颜披着外衣,睡眼朦胧,歪歪的靠在星儿身上,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的吃着豆腐,他打了个哈欠,迈进厅中,看见御天乾手掌上乱缠的布条上沁出的血迹,秀气的眉头也是一皱,从星儿身上将歪靠的身子站直,不忘捏了星儿俏生生的脸蛋一把,被她骂上一句死色鬼,才走到御天乾面前。
御天乾望着清歌,薄唇一动,方要开口,“先看你的伤。”清歌立即拦下御天乾要说的话语,清润的语气中有着不容拒绝的坚决,她伸出自己的手掌放在御天乾面前,把手侧翻来一看。
这次两人的眼里都淡定了许多,同样的事情看的多了,总会习惯的,清歌那一手的水泡和脱皮,已经全部好了,一点印痕也看不出。
御天乾嘴唇微微一勾,也再不多说,让汶无颜处理他的手掌上的伤口。
汶无颜搬了凳子坐在御天乾侧方,将包在手掌上的布条拆开,待看到那涂了金疮药,依然血肉模糊,深可见骨的伤口时,猛的一扯,那布条粘着血液把本来未流血的伤口又拉扯得沁出血来。
在一旁被星儿和萍儿围着问着安危、打量着的清歌余光瞥见他的动作,心里一疼,走上去冷冷道:“汶无颜,你这是干什么!”
御天乾眉头微微一皱,用另一只手揽住清歌的纤腰,轻声道:“没事,他是这样的,其实心里担心死了。”
他的声音低沉,却丝毫不见疼痛之音,清歌知道,不是不痛,是早已经习惯,这些疼痛早已算不了什么。
汶无颜看着他笃定的模样,一双笑眯眯的眼弯成了月亮,从小小的月牙里透出一点冷光,笑吟吟道:“是啊,我担心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