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歌站在台上,铺着大理石的广场上,服色各异的官员面上神色各异,气氛油然而变,从开始的肃穆,到了现在的凌乱,她缓缓的勾起笑容,眼神清淡凉薄。
靳品玉还真是会选时间,就在这最后的一瞬,指出她不是真正的皇太女,让下面的臣心立即就乱了起来。
“靳丞相,你是说这个戴着面具的人不是坤帝凤清歌吗?”一个一品大臣站了出来,大声说道。
看来大多人的理解都是如此,恰巧清歌今日戴了个面具站在此处,便认为不是真人,是其他的人冒牌而出的。
扫了一眼那张银色的面具,靳品玉的神情变得有些嘲讽和倨傲,“不,她是凤清歌。”
一语出,其他官员更是面面相觑了,既然是凤清歌,那么怎么会是假的呢。
“我要在这里揭穿的是,凤清歌她并不是当初丢失的皇长女。”看着下面百官的模样,靳品玉将最重的一枚炸药丢了出来。
不是丢失的皇长女?那就是说,凤清歌是假冒的了?
这个问题果然很大,杜曼娘眉梢皱起,抬眼看着祭天台上的两人,当初她未曾知靳品玉能用什么原因请动了宗族,现在她却是知道了,凤家的血脉真假一事,当然能让宗族出面,这样的事不叫大事什么是大事?
可是……
“是吗?”清歌站在台上缓缓的转过身来,明红色的帝王服随着她的动作,衣摆逶迤而动,上面龙腾飞跃,威仪端显,面具后的双眸如墨似漆,深得不可见底,看着靳品玉笑道:“不知道靳丞相你可有什么证据证明,凤帝认错了朕这个女儿呢?”
她的语气很平淡,没有丝毫的慌乱,眼神更是平静无波,看不出半点涟漪。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这一句话不是那样简单。
是啊,凤清歌是由凤帝认回来的,并不是她自己要回来的,靳品玉这一句话,等于说了先帝的不是,若是没有证据,当下斩立决也是丝毫不为过的。
形势似乎一下就变了,从开始需要清歌拿出证明的一面,到了需要靳品玉拿出证明,而且是需要百分之百可以确认的证据才可以。
靳品玉眉眼一沉,看着对面的女子,尽管看不见她的容貌,她可以感受到那种强大的自信和沉静,以及浑身透出来的威仪,这样的气势和镇定,是很适合做一国君王的。
不过,可惜了,适合做也没有用,她要的是一个可以控制的君王,而不是现在的局面。
更何况,她还并不是真正的皇族血脉,就是这一点,就能让她不能坐在这个帝位上。
凤霓裳那次的政变若不是有凤清歌这个人在,绝对不会失败的,这笔帐,靳品玉一直记在心里,好在当时她也喝了毒酒,其实事先她就吃了解药,那时不过是为了多一条退路,也好在她为自己留了一条退路,不让今天她就已经去了阴间,没有机会站在此处了。
想到这里,靳品玉不由的冷笑了一声,现在她也没有什么顾忌,既然已经站在这个上面说出这样的话,她就没有退路了,当下对着清歌横眉道:“先帝爱女心切,一时被小人蒙蔽也不是没有的,就连众臣和我,都被你欺骗了去,可惜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终是让我发现了真正的凤家血脉,才知道我们都被小人蒙了眼。”
一番言辞,真是说的情真意切,为君为国,下方立即有和她商议好的大臣,站出来道:“若是真有这样的事情,那务必要弄个清楚的!”
“绝不能让凤家的血脉流在民间……”
随着这你一言,我一语,众人的神色更是迟疑,敢怀疑帝王是假的,没有证据肯定是不敢站出来的,目光一时都集中到了清歌身上,等待着她的辩解。
辩解?清歌只笑了笑,轻轻的朝着靳品玉道:“靳丞相既然已经如此有把握,认定了凤帝老眼昏花认不出自己的骨血,我这个先帝所封的皇太女是假的,那么就拿出证据来吧。”
她的语气极为轻松,却也是摆明了态度,这个罪已经将冒犯先帝和得罪新帝一起了,若是拿不出证据来,不能让人臣服,会有什么下场可想而知。
轻飘飘,慢悠悠的话语也让那些有心煽火的臣子心下一震,若是冒牌货,能有如此淡定的态度吗?
前有凤霓裳谋逆,那些个人的下场可是凄惨的很,如今这一次,若是没有十足十的把握,下场不会比那些人要好的,这可是一下得罪两个帝王,能有好果子吃吗?
一下人心又有些漂浮不定,清歌站在上面,将那些人的面色变化都收在眼底,这一番下来,也没有人敢做这不怕死的出头鸟作死的冒头了。
靳品玉未曾料到这做了十几年不受宠的庶女竟然能几句话就直指了事情的中心点,看来她还是小瞧了凤清歌,不过又如何呢,她手上握着的可是王牌,只怕是凤清歌都不知道接下来面对的会是什么。
想到这里,她的心情更是好了,转身对着台下的眼皮耷拉,皱纹深深的重服老妇躬身道:“凤宗妇,今日请你来,便是要将此事弄个明白,在宗庙及各位先帝面前做个准数。”
一直老僧入定的老妇人此时才慢慢的抬起头来,花白的头上戴着象征皇族宗妇的翡翠抹额,由旁边伺候的女官扶了起来,一步步的走上了祭天台。
待上来了之后,才慢慢的转过身来,对着清歌躬身行礼,虽然年迈,礼仪还是很标准,清歌也象征的点了下头,算是回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