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打击太过,芜烟这几日没有出现在红裳面前,红裳以为他终于放弃,压在心头的那块大石头终于挪开了地儿,本以为会轻松很多,却有些空落落的,反而不适应了,红裳懒得去想缘由,见今日天气晴朗,阳光正好,便独自出去游玩。
她来到一个茶楼,叫了壶好茶,几样精致茶点,听曲儿听书倒也自在。这说书先生正在说一桩江湖传奇,讲的是白衣少侠单刀赴会,连挑水匪十三人的故事。
那先生讲的是眉飞色舞,跌宕起伏,食客们一片叫好声,红裳也听得津津有味,忽听旁边几人说道:“这个老头儿,居然把段家庄的事儿也编书来说。”
红裳一听见“段家庄”三个字便留了心,细细听他们说:“近年来段家庄的声势越来越大,那段家少庄主不但武功厉害,而且行事颇具侠义之风,他如今在江湖上名头正响,看来今后段家还会更上一层楼!”“听说最近他又把南山帮给平了!”
“南山帮?!”其余几人一阵倒吸气,“段家并未可刻意隐瞒,此事在江南已经传开了,想来不几日北边就会知道,如此看来,段家前途真是不可限量啊……”“段家直爽好客,不若我们去投奔段家如何?”“好是好,可总不能这样去,怎么也要拿点见面礼。”
那几人嘀嘀咕咕一阵,红裳也不去费力听了,她惊讶段家的名望,又诧异段明廷的能力,南山帮好歹也算是个几百人的大帮派,段明廷只带领十几个手下就能把南山帮给收拾了,简直太匪夷所思!难道南山帮有名无实,敌不过段明廷?可段明廷的功夫尚且在自己之下,自己上次对付薛大仁一众人等都有些吃力,那段明廷又是如何做到的呢?
红裳有些坐不住了,恨不得现在就飞到段明廷那里问个清楚,又想到笠泽水寨自己拖了这么久还没去,实在不该,必须要赶快解决掉。
虽然红裳恨不得立刻就走,但犹豫再三,还是准备和芜烟说一声,这般瞻前顾后、黏黏糊糊的,连红裳自己都感叹不像自己的性情!
回到梅苑,红裳正好看到芜烟在梅林中徘徊,几天不见,他更加消瘦,红裳有点不忍,但随后在心里狠狠给自己一巴掌,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她咳咳两声,走上前去对芜烟说道:“我有话对你讲,你随我来。”芜烟神色黯淡,默默跟在她后面进了屋内。
床铺上整齐叠着一套衣衫,红裳料想这肯定是芜烟所做,叹道:“你又何必做这些无用功?”
芜烟低声说:“你若不要,扔火盆里烧了便是!”红裳背过身去,说道:“我不能再耽搁了,要尽早去笠泽水寨,你……”
“我随你一起去!”芜烟道,十分坚定,“我知道你必会这几日启程,东西我已收拾好了。”顿了顿,他又说,“你说过必会妥善安置我,你不能食言!”
红裳气道:“当真无赖是也!”
“我就是要和你在一起!”芜烟一反常态强硬起来,“若说我有何企图,那就只求一个你!上穷碧落下黄泉,无论你走到哪里我都会找到你,你厌我也好,烦我也罢,只是你永远也别想把我撇开!”
虽说红裳一贯吃软不吃硬,可面对芜烟的坚决姿态,骂他不听,打舍不得,红裳反而有些束手无策,索性拂袖离去。她自牵了马,和看门的老仆道别后,沿着官道,向东南行去。
新春佳节,老百姓们都在家过年,行人稀少,红裳一路疾驰,黄昏时分,到了一处乡镇,镇子口挑出一个酒招子,红裳跃下马,向来路望了片刻,才缓步走进酒肆,靠窗坐下,要了一壶酒,牛肉、蚕豆等几样下酒小菜,自斟自饮。
酒还未过三巡,门咣当一声被人推开,携着股寒气踉踉跄跄走进一个人来,他脸色苍白,气喘吁吁,看样子累极了,便往红裳那张桌旁一坐,直接拿起红裳的酒杯一仰头灌了下去。
红裳吃惊地看着面前的芜烟,不敢相信他真的追上来了,却一时无话可说。
芜烟连喝几杯酒,身上才慢慢热乎起来,他看看桌上的酒菜,唤店家再上了两碗面,也不与红裳说话,坐在那里慢慢吃起来。
二人相对无言,闷头吃面,倒叫一旁的店家笑了,他以为是小两口闹别扭,店家也是热心肠的人,端了两碗元宵上来,便说道:“二位来的正是时候,今儿个上元节,这两碗元宵是我赠送的,我们镇上正在闹花灯,虽说比不得城里的,但还可看。”
红裳却道:“我不认得他,不与他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