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慈又唤:“青莺。”
奇了,今日一个个都做什么去了。
姜慈被闷得起了小性子,但她素来也不是非要人伺候,见外头无人应答便自站起身来,好在屏风上挂着衣裳,倒不需宫女也可。
姜慈这边厢泡着澡,那头素秋奉了茶:“太妃将至,尉迟大人稍待。”
尉迟肃拧着眉,到底没说什么。只心底对姜女印象又差了几分。
等了片刻,尉迟肃站起身来:“我明日再来罢。”
素秋却拦住了:“还请尉迟大人再等一等,定不误了大人的事。”说完,又请他品品新茶。
尉迟肃从底层爬上来的人,自然知道底下人的为难,只又许了半刻钟的时间,素秋连连道谢。
姜慈不爱人伺候,平日里除了素秋和青莺以外,连嬷嬷都不要。素秋也就先遣了青莺去歇息,又散了一应宫女,才去迎姜慈。
姜慈倒没注意到殿中无人,身子靠着素秋抱怨:“今日也没做什么,怎么这样累?可备好了冰?”
素秋一一回答,只含糊地猜大抵是天气闷热才使人身心乏累。
姜慈不疑有他,天气闷得很谁也不好受,便不再抱怨。
“尉迟肃?他求见所为何事?”姜慈听了素秋的话,不禁诧异道。
她一贯是个知分寸的妃嫔,老老实实守着自己的寿康宫,从不掺和别的事,尉迟肃求见能是为了什么事?
素秋早备了应答的话:“许是为着陛下的事,太妃可要见一见?”她知道,姜慈会见的。
果然,姜慈犹豫一瞬,还是点了头:“既是为了皇帝,便见一见吧。”
素秋扶着她到了偏殿,又请了尉迟肃去,备上了茶才退出殿外。
尉迟肃只在行礼时稍稍瞥了一眼姜慈,怪了,这天有这样热?殿中还备了冰,怎么姜女仍热得脸都红了。
姜慈免了尉迟肃的礼后便等着他开口,尉迟肃却也在等姜慈开口。
“太妃/尉迟大人——”
“太妃先请。”尉迟肃方才刚饮了两杯茶,这会儿又有些渴,接过手边茶盏喝了两口才好一些。
“不知尉迟大人为何事而来?”
尉迟肃不解:“是太妃遣人寻我,说有要事相商。”
姜慈这会儿热得连思考的能力都没有了,好半响才闷出一句:“啊?”
尉迟肃不悦,这是玩的什么把戏,他站起身来行礼:“太妃若是无事,臣便先退下了。”
末了,又添一句:“太妃身份尊贵,当为天下女子表率,行事前还请三思。”
姜慈第一次听见这样刻薄的话,加上天热,不自觉就呛了回去:“你非要见我,这会儿倒成了我的不是?”
姜慈平日里并未以身份贵重自矜,待人也温和,一时间竟忘了规范称呼。
尉迟肃只觉得太师所言极是,姜女莫名其妙让人寻了他来,这会儿先倒打一耙起来,眼见就要落钥,他也不再纠缠,只下定决心不再理会姜氏。
谁知门竟是打不开了。
他以为是姜氏故意为难,气得转身就问:“太妃这是何意?”
姜慈的角度只看见他站在门前停了一会儿,并未看见他拉门的手,一时云里雾里地,也忘了反驳。
尉迟肃只当她的沉默是心虚,气得上前几步:“太妃莫要欺人太甚了!”
姜慈再听不进他的话,身上似有万虫啃咬,心跳加速,闷得恨不得浸泡在冰水里头才好。
尉迟肃生了气,气血上涌起来,方才喝下的药茶便起了作用,他只觉得自己像被架在火炉上翻烤,热得恨不得解开袍子才是。
两人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互相瞪着对方:“你/妳对我做了什么!”
尉迟肃从前没少替阿娘吵架,在街头巷尾练出来一张好嘴皮,夺了先机道:“老师所言不错,果真妖妃!竟使得这种下作手段,今日我便是撞死在这里也不会让你得逞!”
姜慈气得要哭,用尽毕生恨意软绵绵地骂了一句:“那你撞死去!”
尉迟肃噎住。
姜慈恨他使了媚药这样的下作法子,见他沉默,又激两句:“读书人?读书人!”
这是尉迟肃听过的,最恶毒的六个字了。
尉迟肃从前家贫没少遭人欺负,或打或闹地长大,许久不曾这样发过脾气了,当下被她如此羞辱怎么受得住,竟不顾礼教束缚捏住她的手,作势要打。
姜慈从小到大不敢说受尽宠爱,却也从来没有这样难堪的时候,尤其今日被人这样倒打一耙就算了,尉迟肃竟还想打她,一双美目立刻水光盈盈:“你打!”
尉迟肃被她一哭,终于意识到自己犯了什么错。
别说打,他连离姜慈近一些都是不合礼法、该被问罪的。
尉迟肃不怕死,但死要死的有价值。他心中还有万千抱负,怎能为一个奸妃所害,将胸中丘壑尽数埋葬?
这样下三滥的手段,他该能忍过去才是。
尉迟肃便松开捏着她的手,后退几步缩在椅子上,只一双眼恨恨地瞪姜慈。
姜慈哭了一场,更是半分气力也无,唤了几声素秋,那声音小得连她自己也听不见。
阿爹说的很是,尉迟小儿!
姜慈怨恨上了尉迟肃,只顾心中咒骂个痛快,完全忘了其他。
//尉迟肃:在我变成狗贼的道路上,没有一个姓姜的是无辜的,包括姜不肯撞。
实在是太长了分上下两部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