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爬上天际,前头宴席也散了,高严饮了些酒,脸红红地直呼姨母,姜慈匆匆收拾一番便到他帐子里陪着他。
好容易哄得他睡下了,夜也有些深了。
高严的帐子离她的并不远,且一路上都有侍卫把守,姜慈自己一人走回去也不害怕。
却没想到被颗指甲盖大小的果子砸了头。
姜慈揉着脑袋抬头看去,嘴角儿翘得高高的:“阿兄。”
来人正是姜持信。
姜持信这些年在外头历练一番,身子骨也健壮不少,路上遇到些事耽误了时候,等他上了山宴席已经散去。
打听一番才晓得姜慈去了哪儿,在外头等她等得无聊了,这才上了树,见她出来随手摘了个果子逗她。
姜持信跳下来,走到姜慈面前,从怀中取出一木盒交予她:“回建阳时买的,看看喜不喜欢。”
姜慈嗔怪:“阿兄费这个银子做什么?该省了俸禄早日给我寻个嫂嫂来才是。”
姜持信作势要敲她的头,嘴上也不忘教育她:“还用不着你操心。”
两人边玩闹边往前走,姜持信略顿了顿,又道:“满满,阿兄对不住你。”
姜慈知他是为了自己进宫一事愧疚,不欲他自责,摇头:“阿兄,我挺好的。陛下也很好,明日你就能瞧见了,是很乖巧的,随了姐姐的聪慧。”
姜持信明白她的好意,叹息一声,扯开话题道:“满满喜欢什么?阿兄明日猎只兔子给你玩罢?”
姜慈对此没有太大兴趣,反而缠着他问了好些姜持信独自在外头的事情,又要他保证回了建阳一定多多吃饭好好休息这才作罢。
姜持信是男郎,不方便再往里头走了,只送她到帐子前头便揉揉她的头:“等着,阿兄明日给你打只老虎。”
引得姜慈笑个不停:“我要老虎做什么?有只兔子便是了。”
又劝他:“阿兄千万仔细些,莫要受伤才是。”
姜持信点头。
姜慈将他送的小玉兔收好,同青莺说了几句阿兄的变化,却还是没甚么睡意,便让素秋等人先去歇息,自己走到帐子外头看会儿星星。
尉迟肃酒量并不如何,今夜跟在曾有为身后过了几遍场,又应付了许多要照他做女婿的同僚,回了帐子吐了两三回,头又有些疼睡不着,扯了件披风也往帐子外头走去。
崂山早已被清了场,姜慈也就不怕生出什么意外来,走着走着往林子里去了,碰见一处水塘,坐在旁边抛石子玩。
尉迟肃疑心自己看错了人,又走近些许,确认那个背影十分熟悉后才出了声:“咳。”
“你晚上不睡觉在这做什么?”
姜慈扭头见是尉迟肃,也放下心来:“睡不着。”
尉迟肃在她身侧不远处坐下:“很高兴?”
她看上去是十分高兴的,总不能是丢石子丢的罢。
姜慈今夜心情确实很好,也忘了自己说的不再见的话,应道:“见着我阿兄了。”
尉迟肃了然,姜持信这个名字实在太过有名。
他常被人拿来与姜持信比较,且总是输给他。
这些无聊的攀比自然不会影响到他,但尉迟肃想起来藏书阁的事情来,一时间也不再说话。
姜慈乐得这样的宁静,她又坐了好一会儿,才站起身来拍拍衣裳:“我先回去啦。”
“一起。”尉迟肃捡起披风,又解释道,“太黑了,两个人安全些。”
姜慈点头。
两人沿途返回营帐处,才走过第一个小树林时,听见了些奇怪的声响。
姜慈立刻停下步子来,缩到尉迟肃身后。
尉迟肃也听见了,轻声道:“别怕。”
尉迟肃放轻了步子,捏着姜慈的衣袖一角,稍稍靠近林子深处些许。
偶然传来的一两个音节婉转动听,若不是出现在深夜有些突兀,尉迟肃怕是会直接大跨步走过去看看是什么声音。
“殷郎…且慢…啊哈~”
尉迟肃耳朵尖,不必太深入林子里便听见了这断断续续的几个字,脸立刻沉了下来。
这崂山上头的女眷,可没有一个是来头小的。
尉迟肃不再往前走,姜慈还未听见那声音,便扯扯他袖子,做口型问:怎么了?
尉迟肃嘴角抽了抽,手捂着她耳朵,也做口型:苟合。
姜慈变了脸色。
尉迟肃垂眸不语,脑子里开始过一遍随行人员的名单,试图找到那个“殷郎”。
英?殷?
若是殷,倒真让他记起来两个人。
夜里撞见人在野外苟合这样的事到底不光彩,尉迟肃拉过姜慈,示意她快些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