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还有一点不明白,“贺缄为何要把你活捉回去?”
“跟你有关系么?”
没,没有。汤媛按下气愤,姑且忍他一忍。身侧,贺维嘴角扬起一道狡黠的笑意,转而又消弭殆尽。
粗略估计一下,从醒来到现在也有一刻钟了,马车依然没有停下的迹象,而窗外乌黑潮湿,荒无人烟。汤媛给阿蜜掖了掖被角,转而看向贺维,“说吧,要我如何帮你?”
贺维皮笑肉不笑道,“把你打我脸的劲用在我的内关穴,我说停,你才能松手。”
在哪儿?她一脸茫然。
贺维闭了闭眼,“这么常见的穴位你都不懂,你还有没有常识?”
“少废话,赶紧说它在哪儿!我就不懂穴位又怎么了,难道我懂的东西你都懂?” 开玩笑,又不是老中医,谁搞得清这个穴那个穴的!
贺维忍了忍,伸出右腕,“横纹向上三指宽,中间。”
她依言照做,可不管如何用力,他都说不行,期间因为指甲太长,倒是划破了他一块皮肤。这样他都没发火,足见忍功了得,再参考他的为人,汤媛并不完全信任他,只能见机行事。
两个人各怀鬼胎。
“算了。”贺维尽量忍耐道,“你再试一下百会穴,这地方十分脆弱,不能太用力,以你的力道应该刚刚好。”
百会穴比较好找,就是天灵盖。也顾不得小节了,汤媛抱着他脑袋一阵狂按,贺维说停,她立时停手。
“还,还不行?”她问。
“解开了。”贺维的面色微微古怪,目光触及汤媛时又渐渐清澈,许是知道女人过于谨慎的小心思,他不得不敛去多余的情绪,慢慢的哄着她。
“你再帮我解开膻中,神阙,剩下的内关我自己解。”
在哪儿?
不出所料,她依旧一脸茫然。
贺维默不作声握住她手腕,当然是隔着袖子的,不然她又要打人。
将那只素白柔软的小手搁在胸口,他柔声道,“胸骨中线,再往下半寸。”
啊?汤媛手腕子抖了抖,在哪儿不好……呃,怎么偏偏在胸口?
忍不住尴尬呀。
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她再矫情的话儿,或许就再也没有机会,谁知道下一站那帮人会不会将贺维另行处置。
汤媛自认倒霉,闭目硬着头皮往下按。
“拜托你能不能再用点心!这是摸还是按,指端移位了,别再往下,往上!”贺维被她弄的一头汗水,浑身更加使不上力气,心口嘭嘭嘭骤跳,注意力不时地乱飘,无法集中。
他攥了攥手心,每次都差一点点。
就在这时,马车忽然一晃,速度开始明显的减慢,吓得汤媛一个机灵。
不能再耽搁了!她缩回手,对着贺维胸口就是一肘子。
“呃……”
“肘部力量大,你且忍一下。”
贺维吃痛的捂住胸口,一阵咳嗽,你……这个该死的女人……他眼前一花,紧接着又挨了两肘子。
“停,解开了。”在被打死以前,他攥住那只柔软的胳膊。
接下来汤媛又如法炮制解神阙,先用手按一按,不行再用肘部。
神阙位于脐中央,脆弱程度丝毫不逊于百会,贺维慢吞吞解开上衣,汤媛立时背过身,架着胳膊胡乱捣,好几次差点儿捣在不可描述的部位,要是真给她打中,他觉得不死也得残。
“麻烦你看着点,时间不多了。”
抱歉,她不想看他光.裸的上半身。汤媛怕眼瞎。
“你们在干嘛?”锦帘不知何时被人掀开了,露出一张四四方方的阴沉脸。
阴沉脸许是被车厢匪夷所思的场景震住,以至于脱口而出问了句,“你们在干嘛?”
还用问吗?男人半躺在那里衣衫不整,眸色动荡着跳跃的火焰,犹如即将扑倒羊羔的猛虎,女人则背过身挥舞胳膊,你来我往,火星四射,这尼玛不会是绑错了人吧?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解释。呃,她干嘛要对绑匪解释?汤媛大脑一片空白。
身后先前还跟废了似的的贺维,以肉眼难辨的速度飞快的点了下自己的内关穴,与此同时拔下汤媛鬓边的一支珠钗,昏暗的车厢内,仿若有流光飞逝,那个掀开锦帘问了句话的阴沉脸浑身一颤,沉默的僵在了原地,倘若不是漆黑的雨夜,汤媛就能看见,此人的脖子被贺维射穿了一个洞。
雨势陡然转小,远处依稀响起说话的声音,有人在靠近。
“张三,你他娘的还傻站在门口看啥,信不信大爷挖了你的眼,闪开,让乔婆子把车里的人抱下来。”来者是李四,他与张三王大三人奉戴笙之命“押镖”。
车上两个女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一个至少还得晕一天。另一个男人也是武功尽废,神志不清。但戴笙依然派了三个响当当的江湖高手护送,足以可见此行有多谨慎。
他们只需赶两天的路,将人押送到锦州即可。
那么此时的戴笙在何处?
他要回去接新月,带她回京师。
密密匝匝的雨夜,尚在睡梦中的戴新月被惊醒,急忙套上家常衫子和一件披风,顶着乱蓬蓬的头发踏出寝卧。
哥哥竟连礼仪也顾不上,就立在此间门口,见她出来,一把攥住她的手,“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