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才贤看见傅楼屿时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缩到地缝里去, 前不久和傅楼屿起了冲突,嘲笑了他, 更重要的是他还和太子殿下动了手, 现在想想彭才贤都想把当初自己的胆子给废了, 自己哪来的狗胆子,居然敢欺负太子殿下。
彭才贤从得知傅楼屿是太子殿下的时候就一直处于恐惧中, 一直担心傅楼屿会和他算账, 谁知道这么久了, 傅楼屿也没有时间搭理他,他既怕傅楼屿是一时没有想起来,又怕傅楼屿是打算选一个狠一点的惩罚, 每日都不得安生,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疯了。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今日会遇到傅楼屿,早知道他就不该来这里,这样也还能躲一段时间,他怕傅楼屿一看见他就想起了当初的事。
不过傅楼屿显然没有心情就搭理他,进来就看了一眼傅高朗,傅高朗是割腕死的,血流了满地,有些都已经干涸了。
“用的什么东西割腕?”傅楼屿环视了一圈牢里,干净的很,什么都没有。
“是茶碗,属下也没有想到傅高朗会自尽,一时不曾发觉,等发觉的时候,傅高朗已经死了,请了大夫来说没救了。”
牢头也在瑟瑟发抖中,傅高朗可是睿王府的公子,陛下还不曾有什么旨意他就死了,届时陛下怪罪下来,他也不知道该如何交代,也可能因此得罪睿王府。
“他死前谁来过?”傅楼屿蹲下来看了一眼屋子里唯一的一个桌子,桌子腿有被人动过的痕迹,露出一点突兀干净。
牢头回想了一下,“是睿王爷来过,除了睿王爷就再无旁人来过了。”
“睿王爷,你确定再无旁人来过?那有哪几个守卫接触过他?”
睿王救他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杀了傅高朗。
“回殿下,今日并无守卫接触过他,饭都是放在外面他自己端进去的,睿王走了之后他问属下要了纸笔,属下给了,之后不曾多注意他,是见他午饭不曾用,这才发觉了。”毕竟是睿王府的公子,又还不曾判刑,牢头也决计不敢亏待了他,要什么就给什么。
“通知睿王了吗?”傅楼屿站了起来,把傅高朗的白布盖了回去。
“到底发生了何事?”傅楼屿的话才落下,睿王就急匆匆的跑了进来,看见地上的白布险些没有站稳。
“皇叔,傅高朗已经去了。”傅楼屿站边了点,让睿王自己看清楚。
睿王缓慢的上前掀开白布,看了一眼了无生气的傅高朗,一瞬间好像老了几岁,“怎么会这样,到底是谁干的?”
他昨日下午才来了看傅高朗,让他坚持一下,没有证据一定不能承认,就算有了证据,最多也是流放,就算判了流放,他也有办法让他过的好一点,总之把这条命给留着。
谁知道这才多久,人就死了。
“王爷,傅公子是自尽而亡,用的是碎裂的茶碗割腕自尽,等属下发觉的时候,傅公子已经没有了气息。”
牢头战战兢兢,睿王可不好惹啊,牢头在刑部很多年了,对傅楼屿还比较了解,虽然对犯人比较残忍,但是对这些牢头倒还算不错,不会平白无故的发落他们,可睿王的脾气却没有太子殿下这般好了。
“你们怎么做事的,人死了才发现,你们还活着干什么?”睿王果然是迁怒了。
“皇叔还是先冷静冷静,傅高朗是在你走了之后才有些反常的,上午皇叔和傅高朗说了些什么?”傅楼屿打断了睿王的话,刑部大牢这么多犯人,想自尽谁看得住。
“什么上午?本王上午根本不曾来过刑部大牢。”睿王疑惑的看着傅楼屿。
“没来过?”傅楼屿皱眉看向牢头,“怎么回事?”
“回太子殿下,今日上午睿王确确实实是来了的,守卫见是睿王也不敢拦着。”牢头跪了下来,难不成是看见鬼了吗?上午睿王分明就是来了的啊,怎么就变成没有来过了呢?
“胡说,本王上午就在睿王府,怎么可能来刑部大牢,本王府里的侧妃可以作证。”今日上午刘侧妃害喜严重,他在府里陪了刘侧妃一会,“本王是昨日下午来了大牢,上午怎么可能又来?”
“昨日下午王爷是来了,可是上午,王爷也的确来了,属下怎么可能连睿王爷都不认识呢?”这下子牢头是有嘴也说不清楚了。
“你可见了睿王的印鉴?”傅楼屿想着睿王没有撒谎的可能,他来一趟这么多人知道,撒这样的谎完全没有意义。
“属下不曾,因着是睿王,守卫都认识,就放行了,守卫都可以作证的确是睿王来过。”
“属下作证,上午的确是见过睿王来探望傅公子。”几个守卫也都跪了下来。
“这……这……”睿王都傻眼了,他分明没有来啊,怎么可能来过,难道他是在做梦吗?
“皇叔是确实没有来吗?”
“当然,本王府里的人都可以作证。”
“这样看来,是有人假扮皇叔来探望傅高朗了,这才导致了傅高朗自尽,且傅高朗写下了招供书,已经呈送给了父皇。”
傅楼屿的脸色也有些凝重,这些事情越来越扑朔迷离了,到底是谁,有这么高超的易容术,还能这么了解睿王,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刑部大牢,又到底和傅高朗说了些什么东西,让傅高朗招供又自尽。
“怎么会这样,刑部大牢到底是干什么吃的,怎么可以随意放人进来?”睿王大声嚷嚷,这是想要刑部一个交代了。
“王爷,先前您来的时候守卫要检查您的印鉴,您嫌麻烦,不让守卫检查,这后来您再来,守卫就不敢检查了。”牢头弱弱的声音响起,刑部大牢的确不是能随意进入的,可是睿王,谁敢拦着啊?
睿王:“……”所以都怪他自己?
“皇叔,这件事还得再仔细查查,你先回去吧,孤要去父皇那一趟。”傅楼屿不欲在这里看睿王发疯,那份招供他还不曾看见,得去看一眼。
——
傅高朗畏罪自杀的事情没有瞒住,玲珑还是在傅楼屿回到东宫之前知晓了这件事。
她也想的明白,哪里有什么畏罪自杀,恐怕别有隐情,但叶微婉死了,傅高朗也死了,也算是一命抵一命了,至于还要不要往下查那就是傅楼屿的意思了。
傅楼屿回来的时候玲珑已经用了晚膳,坐在灯下看账簿,见他回来,让人把小厨房备下的鸡汤端上来,傅楼屿这么晚才回来,肯定这件事又有的忙了。
傅楼屿喝了一半就放下了碗,玲珑翻了一页账簿抬眼看他,“不好喝吗?”
“不是,玲珑,过来。”傅楼屿招了招手,声音里有些疲惫。
玲珑没有多问,乖巧的过去了,傅楼屿拉着她侧身坐在他的腿上,伸手抱住她,力气有些大,似是想要把她揉到骨血里去。
玲珑察觉到了他的疲惫,也不曾动,就这样坐着,手肘搭着他的肩膀上,轻轻地顺着他的后背,“很难吗?”
傅楼屿很少露出这样的疲态,似乎无论是什么事情都可以攻破,今日却这样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