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这时,有衙差从侧门悄悄进堂,给楼萧迁递了一张条子。楼萧迁目光一扫,便接着道,“一事归一事,今日先审许昌荣三人强抢民女之案。汝的状纸,择堂再审。”
小暖没有说话。
楼萧迁又是一拍惊堂木,宣判,“许昌荣三人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按我朝律,杖四十收监,待流言案审结后,一并处罚!”
说完,他抽出一根令签,掷地有声,“打!”
两班衙役得了令签,上前把许昌荣三人按倒撩起外袍,抡圆了刑杖便打。
一杖下去,许昌荣尖叫出声;十杖下去,他的臀部便见了血;四十杖下去,人已去了一半,另两人也吓得面如土色。当众行杖,本就有威慑之意。
三人一百二十杖打完被拖走收监,楼萧迁拍惊堂木宣布退堂。待知县走了,师爷让众人在记录堂审的记录纸上按了手印,两班衙役也开始收拾东西时,小暖扶着娘亲低声道,“咱们回去吧。”
“小暖,”秦氏低声道,“第二个状子还能审吗?”
连娘亲都看出不对来了,小暖语气尤为坚决,“知县大人已接了状纸,不想审也得审!咱们先回家吧,小草还在家中等着呢。”
想到小闺女,秦氏立刻强打精神,由秦正田扶着往外走,小暖过去给里正和赵三道了谢,至于那两个作证的书生,则直接被她无视了。那两个也打着秦氏主意的书生此时恨不得找个老鼠洞钻进去,哪还敢抬头。
身为掌柜,又被少爷叮嘱要照顾秦氏母女的赵三也心中有愧。里正则是害怕怕小暖继续追究下去,真的把村里搅个天翻地覆。
堂外聚集着看热闹的人未散去,见小暖她们出来立刻围拢上来,七嘴八舌地问着。
小暖此时自然不会开口说什么,见秦三奶奶也在人群里,便邀她上车,第二辆马车也坐满了过来看热闹的村里人,一同回村。
秦三奶奶看着秦氏哭肿了的眼睛和乱糟糟的头发,叹口气,“这事儿就到这儿吧,人家是什么人,咱惹不起啊。”
秦氏低头不吭声。
秦三奶奶便挑明了,“那仨都是京城来的,他们跟你远日无冤,近日无仇的为啥要害你?还不是因为祖谟要娶进门的那个媳妇怕……”
“三嫂!”里正赶忙打断秦三奶奶,“无凭无据的可不能乱说,这次的事儿不就是因为谣言闹出来的吗!”
秦三奶奶哼哼两声,“秃子脑袋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儿!是怎么回事儿等再开堂就知道了。”
里正怕怕地看着小暖,几乎是带了恳求,“小暖啊,剩下的事就交给衙门吧,你回去后不要再闹了,成不?” .
第一五一章 不甘心
“是我要闹的?“小暖抬起头,“我娘被欺负了,我不管谁管?”
里正用力拍着胸脯,“我,我老头子管!回去后我就召集村里人讲清楚,以后谁再敢传闲话绝不轻饶!”
“这闲话要不是我大舅母,也传不起来。”小暖继续问道,“她归谁管?”
“我,我!”还兼任着秦家族长的秦德,恨不得回去就把李氏拍死。
小暖点头,“那就有劳里正爷爷了。”
里正这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应当的,应当的。”
回到村里时已经快晌午了,陈二婶带着小草和大黄在村门的大石头等着。见到娘亲回来,小草跑过来,眼泪就在眼睛里转啊转的。
看着从马车上下来的一大帮子人,等着的村里人都想围过来打听打听开堂的事儿,不过见小暖沉着脸,竟没有一个敢过来的。
方才在树林里见了小暖怎么用棍子抡人的不敢,听说了那血肉模糊场面的人,更不敢。
小暖辞别赵三和秦二舅,带着家人回家。陈二嫂听了事情经过,呆愣愣地坐在凳子上,说不出话。
秦氏却异常坚强,她洗净手脸又梳理好长发,问俩孩子,“晌午想吃什么,娘给你们做?茄包吃不吃?”
小暖摇头,“娘在家熬点绿豆汤,我去村口买包子,咱们晌午吃包子,晚上再做饭。”
见小暖拉着小草出了门,陈二婶这才挨着秦氏掉起眼泪,“这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黑心肝的人,抢了你的男人还不知足,还要来祸祸你。”
是个人都觉得,这事儿是承平王府做的。
秦氏却慢慢摇头,“没查清之前,不能这么说。”
陈二婶叹了口气,“你的命,咋就这么苦啊”
秦氏勾起笑,“我的命不苦,我有俩好闺女呢,你可着村子去找,还有谁家的闺女有我的闺女能干?”
“这话对!”陈二婶擦擦眼角,“今天若不是小暖闹着,这事儿怕是完不了。不过她这样下去,以后可怎么嫁人啊……”
这一句话便捅到的秦氏的痛处,她坐在凳子上直愣愣地说,“我闺女说她不嫁人,以后招个能干的上门女婿,不受夫家的气。”
好人家的孩子,哪个会给人当上门女婿。陈二婶把这话压在心里,点头道,“这话在理儿。”
待小暖带着小草回来了,陪着秦氏烧火的陈二婶才回家。她刚走,二舅母李氏带着秦二妮儿来了。李氏看着眼神恍惚的秦氏,手包的跟粽子似的小草还有浑身杀气的小暖,一时不晓得该说啥。
她挪到灶台边小声道,“姐,我烧火吧,你歇会儿。”
秦氏起来,坐在小桌边的凳子上,慢慢喝着水。小暖带着俩孩子坐在小桌子边玩儿猜豆。
小草心不在焉的,秦二妮儿也被娘亲叮嘱了不要乱说话,玩不起来。
李氏被这气氛压得喘不过气,张了好几次嘴才发出声音,“里正叔把大嫂叫走了。”
秦氏无动于衷。
小暖问道,“就叫了她一个?”
“让你二舅去城里把你大舅叫回来,不知道要干啥。”李氏小心问小暖,“这回的事儿跟你大舅母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