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三奶奶赶忙开口,“正埔啊,我说了好几遍了。大郎真是一个人出村,然后踉跄两步趴在地上不动的,谁也没跟在他身边。我喊了两声他没回,这才过来看,他哪会儿就没气儿了。大郎出事儿时,小暖早就回第一庄了,她见都没见到大郎啊。”
“大郎的死跟小暖无关,你们别冤枉人,大郎就是身子不好突然去的,怨不得谁。”秦德给大郎的死定了性。
秦大舅不干,“我儿今天跟小暖绊了几句嘴就被她赶出南山坳,要不是这个,我儿也不会过来,不过来就不会死!”
秦氏看到秦大郎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听着老娘和大嫂的哭声,心疼又害怕。不过大哥声声指责小暖,她更心疼,秦氏把闺女护在身后,小声问,“那大哥说要怎么办才好?”
秦大舅吼道,“哪个是你大哥!我儿到底怎么死,就算是拼上这条命,我也要查清楚!伤了我儿的,一个都跑不了!”
小暖开口了,“既然如此,告官吧。是你们去县衙还是我派人去?”
秦家人愣了,李氏拉了拉大姐的衣裳,劝道,“姐,别告官了吧,我已经让人去叫四郎他爹了。咱们自家人怎么都好说,告了官……”
“是啊,大郎是自己摔死的,告什么官!”秦德也道。
秦大舅皱了眉头,白氏和张氏不吭声。大郎是自己趴下没气儿的,告了官又能怎样,还不是不能帮大郎讨回公道。
小暖见此,便道,“里正爷爷,您看这事儿该怎么办?”
里正韩二爷看了这半天,一直没吭声,小暖问到他头上,众人才想起他来,转头看过去。
韩二爷上前一步道,“要是咱们这些七老八十的,摔个跤死了,大伙不觉得有啥。秦家大郎才十八,平日里身子虽不壮实但也没听说有啥大毛病,摔个跤就没气儿了确实说不过去。告官吧,让卢大人查个清楚,大伙心里才能落个明白,要不这事儿过不去。正埔,你去吧?”
听到韩二爷这么说,秦德皱了皱眉。
村里死了人没啥,告了官就是个大事儿,就是给知县大人添麻烦,知县大人不高兴了,里正和村子都落不了好啊。这韩二哥,真是老糊涂了!
秦大舅被里正点了名,就不好说不去了。正骑虎难下时,满头大汗的秦二舅从城里跑了回来。
第九三九章 牛毛细针
见到二弟秦正田回来了,秦正埔立刻哽咽道,“二弟,你快骑马进城告官,咱家大郎被人害死了!”
秦正田连脸上的汗都顾不得擦,“我先去了官府才回来的,刑捕头稍后就带着人过来。大哥放心吧,不管大郎是怎么死的,咱们都得查个清清楚楚!小暖,你这边有消息没?”
听到二弟都没跟他商量就先告了官,秦正埔心里有点别扭,再听他向小暖打听消息,秦正埔就更不痛快了,“大郎就是被她害死的,你还问她,她有个屁的消息!”
秦正田皱了眉,“小暖怎么可能会害大郎,她们是表亲,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呢!这话别人说说就算了,你说这不是寒我姐和小暖的心吗!”
“她们要是还有心,就不会把大郎从南山坳赶出来!”张氏嚷道,“他二叔啊,你侄儿尸骨还没凉呢,你就踩着他去巴结人了,你的良心呢!”
见老大两口子越说越离谱,还攀扯上正田,白氏也觉得不像话了,“吵吵什么,等官爷查清楚再说!”
秦二舅的目光转了一圈不见父亲,便问媳妇,“爹呢?”
张氏小声道,“爹背过气儿去了,由二郎在家照顾着。”
秦二舅心里一酸,忍着难受跟秦氏道,“姐,娘他们心里不舒坦,你别往心里去。”
秦氏点头,“要不把大郎先抬回去吧?”
小暖摇头,“邢捕头没带人看过前,他们是不会让人动大郎的。二舅喝口水歇一歇,接下来这几天事多,你别累着。”
张氏见小暖还晓得关心她二舅,心里舒坦不少,赶忙上来给自家男人递了块帕子擦净。秦二舅胡乱擦了擦,低声问小暖,“这是咋回事儿,大郎怎么就?”
小暖摇头,“还不清楚,我正在派人查。”
秦二舅红了眼圈,好端端的,一个大活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呢,“大郎是不招人待见,这到底是咋会儿事啊,拉肚子也不会把人拉死啊。”
邢捕头来得很快,他先给秦氏和小暖行礼,又听了张氏等人的哭诉,简单问了几句,就上前验看大郎的尸体,“尸体无伤痕,双唇没发黑,不是被打也不是中毒,许是这一跤摔得巧了,所以一口气没上来就过去了?你们想怎么着?若是觉得秦大郎是被人害死的,就让仵作开膛破肚验尸;要是就这么算了,就搭回去入土为安吧。”
众人……
小暖抽抽嘴角,邢捕头这审案的,也真是轻巧。
“捕头大人!我儿被文昌郡主赶出南山坳,来找她理论时才摔死的!”张氏不依。
邢捕头瞪眼,“别管他是去干啥,他摔死就是摔死了,攀扯不到别人。这要是你儿摔死在去寺庙的路上,你们还要告菩萨不成?”
张氏一噎,不敢说话了。韩二爷接着问,“正埔,大郎死了咱们谁心里都不好受。不过这事儿得办明白了,你们打算怎么着,验还是不验?”
白氏眼泪刷刷地掉,“我孙儿都死了,你们还要把他开膛破肚,你们好狠地心啊!”
秦德皱紧了眉头,“这是不是问你们要不要开吗,哪个就狠心了!”
韩二爷不急不缓地继续问,“弟妹这意思,就是不想验尸了,对吧?”
白氏和秦大舅夫妇都默不作声,大郎一看就不是中毒死的,开膛破肚干嘛,死了还要受罪!
韩二爷刚要跟邢捕头说这事儿就这么办了,不想小暖却先开口了,“大郎死得蹊跷,虽然初看起来不见伤,还是得劳烦仵作帮着看看。不需开膛,就看身上有没有暗伤。”
邢捕头立刻点头,“郡主言之有理!”
见白氏等人也不反对,韩二爷让人帮忙把大郎的尸体抬回秦家,请仵作验看。这时,秦德才抽空过来跟小暖说话,“小暖啊,你这么说,是觉得大郎是被人害死的?”
小暖摇头,“我也不知,仔细查查才能放心。万一是有人作恶,要尽快将其铲除才能安稳。”
的确是这个理儿,秦德也忐忑地等候仵作验尸体的结果。
给大郎验尸的除了仵作,还有木刑。两人仔细将大郎的身体从头到脚仔细查了一遍,才从厢房出来。仵作手上托着个托盘,托盘内三根一寸半长的牛毛细针。在夕阳光下,隐隐发着寒光,众人瞪大眼睛,不晓得这是咋回事儿。
“这三根针是在尸体后脑的风府、百会和风池三穴中发现的,应是秦家大郎的死因。这三根针全部没入穴位,只留下一个小小的红点,若非木大人察觉不妥,小人也难发现。”仵作道。
听到大郎真是被人杀的,白氏等人哭声大噪,声声请邢捕头给大郎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