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小欢恍然,弯腰小声问,“二姑娘,蒋如晦是哪个啊?”
小草摇头,“他不在这里边,小草也没见过。”
正说着,蒋如晦便脚步匆匆地来了。
他刚接了消息,郑美人的胞兄、右相的侄子郑笃初用权势逼迫别家铺子关门,好保住右相家的羽衣坊。
这对正在搜集右相夫人罪证的蒋如晦来说,是可以写进奏折里的罪状,他岂能不来!
见到这里围着一堆人,身着便装的蒋如晦以为到地方了,立刻挤进人群,身高中等偏下的蒋大人快挤到前边,才听到人们议论文昌郡主陈小暖,才知大伙儿看的是什么热闹。
不过他已经来不及挤出去了,只得硬着头皮上前行礼。
若是个郡主也就罢了,陈小暖居然穿着郡王便服出来的,身份在这儿摆着呢,最守规矩的蒋如晦,岂能不尊规矩?!
“卑职蒋如晦,拜见文昌郡……主。”看着眼前红色的郡王袍摆的滚云纹,蒋如晦心里异常憋屈。
陈小暖捉住柴严亭是功不可没,有功就该赏,可圣上的赏赐很不合规矩。但是究其根源,乃是他在圣上面前参了陈小暖一本!若非如此,圣上怎会想起越制赐陈小暖郡王袍行走,还封了她亲王俸禄!
所以,蒋如晦要递折子,都不知道该参哪个才好,参圣上不尊祖制?蒋如晦再倔再硬,也知道这找死的事儿干不得。
若是旁人,小暖一定会让赵守静扶他一把,但是这人是蒋如晦,小暖没有出声。你把他拉住,他或许会一般正经地教训你不守规矩呢,何必多此一举。
他乐毅跪,就让他跪好了。
坦然受了他的大礼,小暖才抬手道,“蒋大人不必多礼,请起。”
蒋如晦心里还别扭着,便从下到上仔细检查陈小暖是否把郡王服穿对了,若是有一点不对,他也要出声提醒!便是常服,也是朝廷的体面,可不能穿错了。
可都看到小暖脑袋上的帽子了,蒋如晦还是没找到一点儿问题,他很沮丧。
秦氏见他这样,不高兴,“男女有别,蒋大人这么盯着我闺女看,不合规矩吧?”
是不合规矩,蒋如晦躬身赔罪,“安人教训的是,卑职唐突了。”
秦氏见他这么痛快认错,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小暖问道,“蒋大人,本郡主这郡王袍,穿得可有不对的地方?”
蒋如晦摇头,“无。”
“大人可还有事要告与本郡主知晓?”
蒋如晦再摇头,“无。”
小暖点头,“既然如此,蒋大人去忙吧,我们四处转转。”
穿着这身去转?这不是明摆着招摇嘛!圣上赐她的恩德,是让她四处招摇的?蒋如晦躬身告退,心中暗暗决定参了右相这一本后,要好好查一查文昌郡主的绫罗霓裳和南山坳。
待蒋如晦告退后,小草拉着姐姐的手,小声道,“姐姐,他好像不服气呢。”
“不服气又能怎么样?”小暖反问,他不服气,又能奈我何!
“不能。”小草咧开小嘴儿笑了。
秦氏嘀咕道,“有这么个人盯着,以后咱们做事可得小心点儿,莫让他抓住错处。”
“娘说得对,咱们虽然不惧他,但也该咱们时刻警醒着,不能随意欺负旁人,不能不守国法、族规、行例。”
正说着话,便到了小草最爱的茶园巷口。这巷子狭窄人多,小暖这身衣裳适合进去转悠,便道,“女儿去那边的雅音楼里歇一会儿,娘带着小草和小欢进去转,不用急着出来。”
雅音楼是这里最好的茶楼,茶点好看不好吃,茶叶还没她家里的好,一壶却要好几两。若是往常,秦氏会心疼这份钱,可今日不同,闺女这身衣裳也只有雅音楼才配得上。
秦氏忽然发现,穿着郡王袍出来晃悠,是件招眼又费银子的事儿,以后还是算了。
小草快活地问姐姐,“姐姐要不要吃芙蓉水晶包?”
这是她喜欢的,小暖点头,“来一屉,咱们在雅音楼里吃。”
“好嘞,客官您稍等。”小草学着跑堂伙计的声调高声应了,便左手拉住母亲,右手拉着小欢,冲进人来人往的茶园巷,大黄虽然不喜欢人多,冲着小草叫了两声,便呆在小暖身边不走了。
“知道啦,大黄要的熏肉骨头一块买回来!”小草头也不回地应了。
小暖摸了摸大黄的脑袋,“走,咱找个清静地方歇会儿。”
见文昌郡主带着人和狗过来了,雅音楼的伙计眼睛都亮了,快步上前弯腰抬手,声音嘹亮喊到,“郡主您来了,里边请——”
小暖进了雅音楼,又忍不住翘起嘴角。这真是巧了,她爹陈祖谟,居然在这里与一位书生模样的人喝茶。
小暖进来了,这人一回头,小暖发现她还真认得,这正是新科状元卢林平。是什么缘分,让他们凑到一处的?
陈祖谟和卢林平也见到了小暖。陈祖谟看着她身上晃眼郡王袍,眼睛都被刺疼了。
卢林平起身,快步走到小暖身边,亲切问道,“前几日林平登门探望,安人说妹妹还在养伤,这是好些了?”
卢林平跨马游街时给小草添了顿腻歪后,小暖便看他不顺眼了。他过去探望,小暖自然不会给他面子,现在见了也没必要给。于是,小暖笑得冷淡而疏离,只微微颔首,话都懒得说。
玄舞代她回道,“郡主的嗓子还不好,不能多讲话。”
卢林平也不介意,又说了几句要她好好养伤,莫让秦安人担心的话后,也自觉地退到一旁。
轮到陈祖谟上场了!
雅音楼大厅内的几桌客人都热切地注视着这对传奇父女。陈祖谟咳嗽一声,温和道,“既然还不好,为何不在家养伤?”
知道他好不容易约到卢林平在此谈论学问,带着伤也要出来给他添堵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