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拨拉开陶罐,又从怀里取出一包药粉小心倒进去,再盖上盖子。因为不熟练也因为激动恐惧,陶盖掉在桌上发出一声闷响,周琼华惊得寒毛都炸开了。
幸好,外屋里的人都是收拾东西,这点响动没有惊动到她们,周琼华摸索到陶盖,将其盖好,拧严实。然后举目四望,寻找合适的地方。
第五庄内,盯着陶罐内蝎子的张玄崖,眼看着蝎子一致往李家庄那边爬了几下,又很快失去了方向。他目光幽深,“母蝎果然还活着,应是有人刚喂了它。此蝎极耐饿,一年吃一顿也饿不死,这持蝎人还没打算放弃它,定会将它藏在某处,伺机再取。”
赵守静低声问,“师傅,徒儿将这件事报给李家人?”
张玄崖轻轻点头,“务必叮嘱他们,大过拳头的陶罐、木罐或能藏着此类东西的物品,一律不能带出庄子。”
李家庄内,李老夫人的眉峰带了少有的严厉,吩咐李忠媳妇和钟秀,“凡是要装上马车的东西,一件挨一件地查,姑娘们的箱笼也一样。有可疑的物品,一盖留下。”
待到装车启程时,抱琴的周琼华轻迈莲步到了车前,却被何婆子抬手拦住了。
何婆子一脸恭敬,“表姑娘,老夫人吩咐了,咱们过去住两日就回来,这琴您就不必带了吧?”
周琼华身边的小丫鬟不依了,抬头抢白道,“妈妈不知,我家姑娘可以三餐无米,却不可一日无琴。妈妈若觉得这琴占地方装不下,奴婢抱琴跟着马车走就是。”
周琼华制住丫鬟,低声道,“是琼华考量不周。绿倚,将琴放回房中。”
小丫鬟绿倚嘟起嘴,但还是听话地将琴放回房中。
上了马车后,李老夫人听说此事,微微皱了皱眉头。
待回了京中府邸安置好后,李老夫人将儿子叫了来,母子俩关门说话。
“今日在庄子里,娘看琼华心神不宁似有所隐瞒,不管是谁要加害小暖,琼华都不能再留在府中--gtgt
。”
连从福宁宫出来的,忠实可靠的老宫女都被这些人收买了去,心系晟王又涉世未深的周琼华更易被人利用。若是小暖真出了事,周家与李家都难脱干系,到时悔之晚矣。
李奚然也明白这一点,“易王妃有孕,易王府她是进不去了,母亲尽快帮她择一门亲事吧。”
太后不见好转,李老夫人也知此事拖不得,“我看易王的意思是还想用周家,所以琼华这夫婿须从咱们族里或易王那边找,待秋彤出了门,我就忙活这件事。”
李奚然皱了皱眉,想让母亲把周琼华见得远一些,可易王若成事就需要大量的金银,周家这座银山是弃不得的。
李家人搬回城中后,李忠请张玄崖进庄,又将陈嬷嬷住的屋子翻了个底朝天,除了在床底发现个空了的暗洞外,并无其他发现。
张玄崖捏起暗洞内的土嗅了嗅,未发一言。
当天夜里,一场照亮夜空的大火将李家庄烧了个干干净净,救火声和吆喝声就没停过。
第二天天一亮,秦氏和小草就起来了。秦氏关心的是庄子里的棉花和蔬菜会不会被大火炙干了,小草则好奇李家庄现在是个什么模样。
待母女俩到了南边一看,发现篱笆墙都烧没了一截。隔着这个空档往南看,就见李家庄内的主院,连带长工们居住的小院烧得焦黑,四处冒烟,木炭味儿熏得大黄抬抓捂了捂鼻子。
赶巧,京中闻了“噩耗”的李奚然也赶回来视察庄子的情况,与这母女在这篱笆墙缺口处相遇了。
见了面,少不得要打个招呼说两句话的。
李奚然很是抱歉,“将安人的篱笆墙烧了,奚然着实惭愧,待会儿奚然便命人将竹篱补齐。”
秦氏摇头,“不敢劳烦大人,这点活儿我们自己弄就好。”
然后隔了五日,李奚然打听出陈嬷嬷家人的消息,到第五庄见晟王时,就见第四庄的篱笆墙没了,一律换成了高大的砖瓦墙,将庄内遮了个严严实实。
这道墙将庄内与庄外分开,也断了李家庄与第四庄之间的关联。以后他站在李家庄的田间北望,再也见不到秦氏带着人忙碌的身影了。
李奚然心里有一股说不上来的遗憾,这股劲儿在见到晟王后,才慢慢散去。
“陈婆子年迈的父母和兄长一家五口在陈婆子回乡探亲后三日便登上南下的船只去探亲,自此便失去踪迹。王爷,这些人应是凶多吉少了。”
三爷的手下也调查出来了这些,“幸亏此事发现得早,未酿成大祸。小王已加强防范,李大人切勿再为此费神。”
听这意思,晟王这边已有了眉目,不希望自己再插手了,李奚然便将这件事放下,与他谈起朝中事大案,“西凉山中军粮丢失一案,王爷觉得圣上会该派谁去查案?”
运往西北的十万石粮草遭劫,劫匪夺粮杀人后将军粮押入大山中踪迹全无,急报进京,建隆帝震怒,欲派钦差去西凉查案。
以左相推测,建隆帝应会派晟王前往西凉。可小暖有孕、华嫔有伤,太后卧床不起,李奚然知道晟王定不想此时离京。
第1210章 执鞭之人
.,
三爷当然不会在此时离京。在母妃确保安稳、小暖平安将孩子生下来之前,他哪也不想去。天下安危是重要,但这天下不是他的,自有该操心的人去操心。
不过这次西北丢粮一案,的确事关重大。三爷不想牵扯其中,就要找个合适的人去,“圣心难测,不过若要查清此案并追回军粮,小王却可举荐一人前往。”
李奚然目光明亮,身体微微前倾,“王爷说的是?”
三爷缓缓道出这人的名姓,“原白马强镇军司统帅,蒋常胜。”
李奚然微怔,然后浅浅地笑了,“相较言之,蒋常胜确实是最合适却也是最不让圣上放心的一个。”
蒋常胜在西北盘踞多年,被圣上以奔丧的名义才调回京城。西凉没有人比他更熟悉,因为那曾是他的治下。不过派他去西凉无异于放虎归山,而这头猛虎,还不知道其心何在。圣心多疑,定不会派蒋常胜前往。
不过经过月余的观察,左相发现蒋常胜与柴严昌之间已经断了联系,归心易王。此时放他去西北,若是辖制得当,的确是易王的一大助力。
怎么才能让圣上派蒋常胜去西北呢?左相的研究一转,似是有了主意。
看李奚然的表情跟小草为他画的画像一模一样,三爷修长的剑眉微挑,眼角也有了丝笑意,“若是觉得蒋常胜不妥,选个执鞭之人同去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