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辞不可!”秦峥一颗心如置冰窖,猛地伸手拉住楚瑜。
楚瑜早已是强弩之末,全凭一执念撑着,被这般一扯,身形一个踉跄,被拽至后退两步,后腰重重撞在桌案一角。脑海中最后的一丝清明尽断,他蓦地睁大眼睛,再也撑不住缓缓滑落身子……
秦峥这才看到楚瑜方才所站之地,早已是一片血色斑驳。
……
第26章
花枝上绕着的金铃儿再无往日响得清脆从容。
秦峥几乎是发疯般抱着楚瑜从松寿园出来,是愧是悔是恨是惊,还是百感交集于心头,最后化作一个念头——带他走。
离开这里。
楚瑜的额头抵在秦峥胸口,听着那如擂鼓般的心跳,满目天旋地转。耳畔似乎还是孙氏恶毒的言辞,睁开眼,越过是秦峥的肩头,看到天上形单只影的孤鸟飞过灰蒙蒙的天色。腹中剧痛撕扯回神智,无力搭在秦峥脖颈的手骤然用力,划出透血的指痕。
“秦峥——”楚瑜将一声痛苦呜咽掰作眼前人的名字。
秦峥脚下一顿,咬牙一口气将楚瑜带回了平日里所住的北苑居,待将人放到床上时,才看到楚瑜一身朱红官服下摆尽被血浸,素白锦被瞬间被沾染上刺眼的殷红。
“来人!去请御医!”秦峥不知所措地握住楚瑜的手,颤抖着抚上他苍白的脸,语无伦次地吩咐着下人。
楚瑜疼得几乎要昏厥过去,想到腹中孩子才堪堪七个月,又来得这般凶险,怕是凶多吉少。
“清辞!”秦峥胡乱用袖口擦去楚瑜额头一层接一层的冷汗,低声恳求道:“清辞你撑住,已让人去太医院请御医来了,你一定要撑着些……清辞……清辞,只要你好好的,旁人如何我都不管了,我带你走,再也不离开你半步……”
“呵…呵咳咳……呃嗯……”楚瑜攥住身下床褥,咬牙硬生生扛过一袭阵痛,听着秦峥颠三倒四的许诺,忍不住想笑,方从喉中呛出两声低笑,又被痛苦的呻吟所取代。
“楚清辞,是我混账。”秦峥将楚瑜的手合拢在手心,额头抵在手背上,像是虔诚的信徒,交付自己所有的信仰。
可到底楚瑜不是那神座上悲悯世人的菩萨,六年的时间已经足够他醒悟,他不过是个有私心有图谋的俗人罢了。功名利禄,王权富贵,这世间有百般种令人孤注一掷的图谋,可他偏偏图了最不得强求的那个。
拼着最后力气,楚瑜将自己的手一寸寸从秦峥手心里抽出。
秦峥,我渡不了旁人,也渡不了自己。
……
斑驳血色,满室狼藉。
孙氏有些坐立不安,一旁的秦瑶也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偎依在母亲身旁。
“会不会真的出什么事……”孙氏脸上的伤口被秦瑶用巾帕捂住。此时孙氏却感觉不到那刺痛似的,浑不在意了,她是想要逼走楚瑜,却没想过会闹成这样。
孟寒衣将脚边的半颗玉珠算盘轻轻踢开,看着那沾着血的算盘珠子骨碌碌的滚在小角落里,不由得翘了翘唇角,像是踢开了极为碍眼的东西。
“孟哥哥,接下来怎么办!”秦瑶也有些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