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夜并没有像他说的那样过几日就来接她,反而音讯全无。后来无涯子在送饭时提了几句,说萧夜杀了个北地人,朝廷和北地一直在搜捕追杀他,想必情况不太好。
他说的时候留心观察鲛人神色,发现她神情淡淡,眼睛直勾勾盯着餐盒里的红烧肉和小点心,那是他以示安抚准备的。不由得暗叹,鲛人生性冷酷无情,夜公子何至于此。
鲛人一直在莲心亭住到了盛夏,水汽蒸腾,夏风穿拂。她每日坐在木台上看盛放荷花,无边无际的荷叶亭亭如盖,偶有水鸟飞渡,鱼戏莲叶,天地间一片静谧。她倒也乖觉,安静的待在远离陆地的莲心亭里,不吵不闹,也不跟来送饭的无涯子提什么要求,无涯子读经作画时,她就在一边剥莲子吃。若是萧夜和慕容无伤在,肯定惊掉下巴。
无涯子丝毫不觉得把人关在一个小房子里有什么不妥,莲心亭远离俗世,他来送饭也可以假作在此清修,不会轻易叫人发觉。
但是有个成语,叫欲盖弥彰,从前无涯子都是在山涧溪水旁清修悟道,莲心亭只做达官雅客的宴请会晤,怎么看都有问题。
“查到了?”衣着华贵的男子眉目俊逸,伸手在一张纸上勾勾画画。
“是,就在莲心亭,无涯子每日假作清修,实是送饭,当然,他也会带些古籍纸张,说是温书作画。”
慕容无伤慵懒搁笔,惬意向后一靠,“也是时候见见四哥了,叫他们准备准备,今日就去郢州。”
花厅里,南王捏着纸条嗤笑:“修道之人就是坦荡,不知是心无杂念,还是以为人人都是司马懿。备轿,去太虚观。”
一颗小脑袋从门边冒出来,又缩回去,鲛人啊……舅舅肯定不会带他一起去的,也不知道那尾巴长啥样。
他咂摸一会,转身去了马厩,骑上自己的小红马往太清山飞奔。
鲛人还不知道自己成了珍稀动物,她心里盘算着如何能勾引一下无涯子,好放自己出去玩再吃点好吃的。
无涯子是正经的修道之人,摄魂术对他起不了什么作用,她又不能真的投怀送抱,那样无涯子肯定毫不犹豫把她扔进水里。湖水绿油油的,鲛人嫌弃。她慢吞吞剥着莲子,细白的手指衬着鲜绿的莲蓬,煞是好看。可惜无涯目不斜视,眼中只有道家典籍与娉婷荷花,仿佛鲛人是个摆放在角落的漂亮人偶,不值得多看一眼。
鲛人有些怕他,原本鲛人就有些近乎妖了,纵然符咒驱妖对她无效,也天然怕那股凛然正气。
道观生活不好讨,宵夜什么时候回来接她呀……慕容来接也是可以的,比起萧夜管东管西,慕容无伤显然十分宠溺她。
无涯子看了会书,余光瞟见鲛人没动什么餐食,反倒剥莲子剥的起劲,关怀道:“可是不合口味?”
鲛人摇摇头,抓了一小捧剥好的莲子直接塞他嘴巴里。
无涯子微怔,手掌柔嫩的触感犹有余味,看见鲛人期待的目光,他慢慢的嚼了。
???
不苦吗?鲛人十分疑惑,预备再接再厉剥莲子,苦死这个坏心眼的老道士。
无涯子却起身收了书册,道一声离别就要走了。
这老道士装模作样,肯定想趁自己不注意吐了。鲛人心下气哼哼的,假意送他,实是盯着他上船不许他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