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来被压迫,生来被欺骗
我们是黑暗的无名氏
我们是瓜娲国的子民
我们是炽殖大地的奴隶……”
人民广场外围还是如往常一样聚了些看热闹的,大家戴着口罩,穿着防护服,手套,不再挤挤挨挨,而是个个表情麻木,无动于衷,好像他们看惯了每天的死亡,再也不会产生任何共鸣。
“自由害死人。”有人说话。
另一个人也附和:“是,自由把我们害惨了……”
前面的听见了回头警示:“我们的主席被枪杀,你们怎么就不关心凶手是谁吗?!”
“席艋该死!”
“对,席艋才是凶手!”
“谁杀了他谁才是救星!”
后排几个人齐呼、跳脚,更有甚者,捡起石头掷向棺材:“就是这个自由党主席!他罪该万死!没有他,我们不会死那么多人!”
“对!掀了他的棺材盖!鞭尸!鞭尸!”
恨极了,把牙都咬碎了的恨,丧亲悲愤、恐惧和禁足之痛,全部发泄出来,骚乱来得太迅猛。
人死了,什么也听不见了,什么也不必争辩。
年轻的尸体骨碌碌从棺材里滚出来,有人追上去朝他身上踹一脚,有人朝他脸上吐吐口水……而他皮肉早就僵硬发紫,眼皮抬不起来,但眯着的眼也没完全阖上,脸上定格出一个古怪的表情——是想不到的惊,还是突如其来的惧?
就在十个小时之前,这个年轻人还从委员会的大楼里活着走出来,坐着小轿车来到九娣的住处寻她。
九娣不在家,家里也翻得乱七八糟,像遭了贼。
“人呢?”席艋打她电话,关机,又问手下的人。
“最近全城戒严,九娣女士可能是逃到别处躲了。”
席艋摆摆手不耐烦,只好折回车里。
他最近太忙了,根本没时间来看九娣,全国遭灾,死亡数每天攀升,病情从西蔓延至东,自由区的人口骤减,媒体现在没有一天不在骂他的。
可席艋也很委屈,局势早就超出他所能控制,只好硬着头皮一方面催促医学部拿出像样的报告和治疗防御方案,另一方面又要处理保守派的叛乱。
正在这时候,前线传来消息,自由党节节败退,保守派的主力又忽然撤退放弃抵抗,眼看自由党的革命成果就要毁于一旦,他这个主席当得太糟心。
即使出来透口气,席艋的电话也没断过,在回程的车里他还不忘给委员长部署工作:“不行就让前线谈判,我们分区治国也可以……对,这样咱们西区还是自由区……”
“嘭——嘭——嘭!”
叁声枪响,在黑暗中不知从何而来,车子一歪,撞到车道旁的一棵树上。
司机还没死,回头去看主席,却见那人歪着头,张着嘴,电话早掉摔没了,眼睛眯睁,脑袋上多了个小黑洞,血正湍湍地从脸中央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