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韧从不光临这种地方。他指尖触摸皮革沙发,冰凉又略带粗糙。他觉得脏。
梁简正左拥右抱,正和怀里的女孩打得火热。他身边的女孩顺势给陆韧也递了一杯酒,昏暗灯光下那液体颜色黑也不是红也不是,陆韧接过来又放回了桌面上。”我说陆哥,你今晚这幅德行,能找得到姑娘算我输。”
陆韧淡淡一笑,并不答话。
“干脆明天你把我妹妹带过去得了。”梁简凑近,“嫁给你们陆家也算是门当户对。”
“你这都当的什么哥哥。”
“你们来评一评,”梁简手搭上女孩裸露的圆润肩膀,“身材长相我和他谁赢?”
两个女孩噗嗤一笑,往陆韧大腿上一摸,咯咯地笑作一团。梁简假装气得急了:“没有眼光,没有眼光!”
不远处的舞池中人群热舞。中央的高台上是两个身材曼妙的女郎,柔软曲线贴合冰冷钢管,金闪闪的裙边随着节奏摇摆,更加耀眼。
陆韧在等。他知道唐小姐不会来了,但他还是想等。
上次在聚会上相见,略显拘谨。孤零零的两个人避开了会场的热闹,在巨大的圣诞树下碰了面。她对他莞尔一笑。
陆韧并不是什么正经公子。才出生那会,家里过的是普通人家的生活。他牙牙学语之时,家里的小工厂突然发了大财,等到他十五岁上,各类投资井喷一样往家里灌钱,本地半个房地产都是自家的。但他父亲吊儿郎当,新的阿姨一个接一个地往家里带,最后干脆把他赶了出来。他的几个弟弟妹妹都比他小很多,两个弟弟不过上小学的年纪,最小的妹妹前年才出生。前几天不知道他爸发了什么疯,非要他找个女人带回家来。陆韧才读完书,二十五岁,虽然对他有意思的女孩能排到隔壁省,却实打实地一次恋爱也没谈过。陆韧一慌便找梁简帮忙,没想到却带他到了这种地方来。
手机传来消息,是唐宛的。
“这么晚了,是有什么急事吗?”
陆韧正要回复,梁简却扯着他的袖子要他往舞池那边看。人群推推搡搡,一个烂醉的女孩倒在台上,被一个男人粗鲁地扯着胳膊拖到台中央。她看起来不过二十五岁年纪,皮肤雪白,穿着一身黑色丝绒抹胸裙,两根金属吊带绕过纤细肩膀,棕色卷发虽挽起却将散不散,好像萨金特画中的神秘女郎。那男人的手在她臂上生生拉出两道红印,丝毫没有怜香惜玉之感。
梁简站起来,眉头一皱:“这是什么节目?”
虽然是个玩得开的人,梁简也察觉出了一丝危险。他快步走上前去,陆韧跟在他后头。音乐还在继续,人群水泄不通,但有梁简开道,陆韧即使不用和人有肢体接触也能往前。若不是这一点,他大概率会被甩在后面。陆韧所过之处,好几个人扭过头来看他:他又高又瘦,像个模特,脸上却偏又是那种冷淡而略显得阴沉的表情,和这里显得格格不入。
台上的男人已经将女孩背靠钢管安置在地上。女孩脸上的醉酒红晕清晰可见,胸前衣料歪歪斜斜,额前头发乱做一团,很像是被灌醉的。
梁简已经走到前排,朝那男人吼:“拐卖人口犯法啊!”
那男人却像没有听见他似的,从后台抓来一只话筒,混着嘈杂音乐说道:“想带她回家的有吗?举个手让我看看!”
梁简猛一回头:“妈的陆哥,我发誓这种事儿也我也是第一回见。别跟我妈乱说什么我经常出入风月场所。”
陆韧没回答他,只见台上男人那句话像波浪一样渗透到人海中,好几个人停了下来,往台上看去。身边的几个人也开始交头接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