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好说的。”声音冰冷。
“蒋明州凌晨的时候被抓了,他会越狱,谁也没有想到。”程湛在床边坐下来,“你放心,这回我会想办法让他待到死。”
“不关我的事。”蒋乾把脸稍微转开。
他实在是很不想说话,嘴巴边上都是伤口,说话会很疼。
但偏程湛在一直说话,他的回答一直也在被需要。
蒋乾逐渐不耐烦起来。
“蒋乾......”
砰的一声,床头柜上的玻璃杯被人拿起来,直直地砸到程湛的脚边,碎了一地。
程湛吃惊地抬眼,看着他。
“出去。”蒋乾胸口开始剧烈起伏,很努力地深吸了口气,恢复成漠然的语气,“我现在......不能也不想和你进行好的交流,出去。”
“好、好。”程湛妥协着,一步一步退出了病房。
蒋乾看着门缝一点一点合上,像是一只疲惫的眼睛终于闭了眼。于是他也闭了眼,心里却已经开始在后悔。
不该向程湛发脾气。
却又无法控制。
完全乱套了,他想要好好说话的时候,身体和大脑会变得紊乱,好像有一只很坏的手,故意搅乱他的思绪和行为。
浑身都疼,动都不能动,大脑也完全没有力气思考,到底该要怎么面对现在的状况。
昨晚蒋明州那些暴力的后果和痕迹还深刻地留在他的身体上,蒋乾一闭上眼,哪怕是只闪过一点昨晚的画面,身体都会迅速地做出反应,开始冒汗,开始发抖。
蒋乾觉得自己好像坏掉了。
等到稍微清醒,他才记起来今天是最后一日的高考,是英语,他考过一次的,分数可观,所以不去考也没有关系。
可是。
蒋乾并不能因为这么一点点的侥幸而感到庆幸,反而更加愤怒。
他本该可以去考的,可以拿更高的分数。
他本该已经安全到家,见到方映桢了。
可是他现在躺在这里,一动不能动,心态恶化到极端,各种不良反应又开始重演。
是真的坏掉,好不起来了。
蒋乾想要躲起来,躲到漆黑无光的小房间的角落,像小时候那样缩起身体,这个时刻,才是最安全的。
——可是现在他连缩起身体都做不到,只能像待宰的冻鱼一样直邦邦地躺在床上,动弹一下都是撕心裂肺的让他留下阴影不敢再尝试的疼痛。
程湛再来是深夜,带着一个装了鲍鱼粥的保温桶,语气温和地询问他饿不饿。
蒋乾感受不到饥饿,所以没有回答他。程湛就自顾自地打开了保温桶,开始盛粥。
粥很香,蒋乾却觉得这味道很讨厌,于是皱了眉,把脸转开。
程湛坐到他边上,看着他叹了口气。
“你妈妈,知道了。”
“她让我问你,想不想要搬过去和她一起生活。”
蒋乾闭上眼睛,一点都不想听。
“你男朋友,方映桢,真的给我打了很多电话,”程湛见状换了话题,“真的不用回应吗?”
蒋乾一动不动,心脏却堵得难受。
他不想见到任何人,方映桢也是,他接受不了自己这么破碎的样子被他看到。
那种不顾一切想要躲起来的冲动又来了。
蒋乾缓缓睁开眼睛,毫无感情地问:“她在哪里。”
“什么?”程湛放下勺子问。
“程乔。”
程乔是生母,蒋乾没想到有一天这个名字还能从自己嘴里蹦出来。
“在s市。”程湛语气急促起来,“你是要去......”
蒋乾的脑子很乱,急于终止这一切的混乱不堪,回答道:“什么时候走。”
“如果你愿意的话,等你稍微好起来......”
“不需要,我想要立刻就走。”蒋乾打断他。
程湛愣了一下:“立刻?那方......”
窗外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小雨,声音吵得蒋乾心烦意乱。让他联想到肮脏的下水道、腐臭的城市垃圾以及和频繁阴雨一样讨厌的蒋明州的眼睛。
蒋乾的眼睛又闭上了,眉头皱得很死,好像待在这里呼吸到片刻的空气对他来说都是一种折磨。
“这城市,不干净。”程湛听到蒋乾凉薄地丢下这么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