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时骗过她。
他又几时丢下过她?
……
客厅里,唐太脸色沉重,在女主持冷淡理智的声音中剪错一支主花;唐协亭面若玄坛,手里的报纸甩到茶几上;唐允回身看向苏绮,神情复杂冷漠。
可她手里还端着那碗汤,长发披肩,好温柔的一位大婆,天生就应该长在这样的环境里。
唐允内心无限纠结,知道唐协亭现在心情不好,低声说了句:“我现在就回去,你在家陪阿妈,别动怒。”
唐太看过来的目光温柔,揽住唐协亭的手臂,似是压制与安抚,不忘叮嘱唐允:“开车注意安全。”
唐允没再回答,汤碗递给菲佣,搂着苏绮肩膀上楼。
“出了点事,别多问。”唐允说。
苏绮“哦”了一声,“与弘隽没关系吧?”
“没有。”
他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去试探她。
如果他表示出对她的怀疑,那就等同于暴露他已经知道她身份的事实,可不讲的话,就只能自己承担。帮她掩盖过去事小,他心里疑问谁来解答?
思考过后确定:切入点不能在苏绮身上,而是在报社。她一定有接应对象,并非自己独自行动。
直到回房间,他习惯性的拿起烟盒,抽一支烟出来,苏绮听到打火机开盖的声音,立在那盯着他。
唐允感觉到视线,攥着烟的手指用力,扭断后还有烟屑落在地板上。她冷冷瞥他一眼,随后走进衣帽间,懒得理他。
唐允把烟丢掉,对着她背影幽幽开口:“你臭脸做什么?我没点火,戒烟第一天,不必这么严格吧madam,你当是在戒毒。”
苏绮给他找出一件休闲衫,闻言冷哼一声,要他独自尴尬。
唐允试图寻回主动权未果,只能放出绝杀:“温至臻死了。”
“活该。”
“你与他有仇?”
“他不是抢弘隽的地?”
这显然不是唐允想要的答案,“我没想到你爱弘隽大过爱我。”
她几时讲过爱他?
苏绮避而不谈,“弘隽早晚是你的。”
“哦,你想做无忧阔太。”
“那恐怕你需要成熟稳重十岁。”
惹一身闷气,唐允暂时歇火,接过她选出的几件衫换上,两人一同离开深水湾。
把她送回家,唐允独自到treebar见阿正。
阿正直说:“温至臻连中十二枪,外加一发鱼枪毙命,动手的是另一位死者,旭仔……”
唐允皱眉,他不懂其中人情关系,只觉得混乱。
“还有一位是女明星康嘉茵。温至臻衣衫不整,带二奶上船跨年,这下成为全港丑闻,温开麟恐怕气到跳出金丝楠木棺材。”
“温开麟火化,难道骨灰炸出来?”唐允骂他是痴线。
阿正耳边夹一支烟,拿下来塞到嘴里点燃,“女明星跟温至臻有段时间了,温太装聋作哑多年,忽略不计。这位女明星又在外面养狗,上次阿嫂要放旭仔不就是她求情?看样子两个人搞在一起,温至臻知晓反被杀?”
唐允捋清关系,大概猜得出动机为何——最简单直观的当然是情杀,可他没有蠢到只停留在这个层面。
“去查那篇报道。”
“允哥,你不会觉得这两件事是同一个人捣的鬼吧。”
唐允挑眉,手里拿一支烟把玩,“很大可能。”
“登报那位畏首畏脚,哪里做得出买凶杀人的差事?就算买也不能买这对小朋友,大概率赔空,最多划算在买一赠一,可我宁愿不要赠这个一啊。”
唐允听他“高见”,心里更乱。苏绮视康嘉茵如亲姊妹,怎可能送康嘉茵羊入虎口,或许真的是末路情人被迫行凶,与苏绮无关。
可她到底在谋划什么,温家很快就会乱作一团,温至臻做的灰色生意必遭反噬,到时候温家这枚弃子不死也要掉层皮。那么温至臻已死,下一位是不是他老豆唐协亭也不能幸免?
烦到爆炸,果断拿过打火机点燃香烟。
真诚的男人越来越稀少,全世纪也许仅有一位能做到从不讲谎话——前提是不要勒令他戒烟。
苏绮在家处理公事,屯门那块地皮大概不日就会转到弘隽手下,政府不会任它烂在温氏手里。她做一份开辟企划,权当早做准备。
嘴角带笑,显然心情不错,离不开温谦良与钟亦琛都没有致电过来,看样子比她预想的还要分身乏术。
唐允带着消息回来,她敏感地察觉到他身上的烟味,但只字不提——女人会适当的装傻是大智慧。
“康嘉茵死了。”
“除了温至臻和她,还有那位旭仔,受伤的是一位保镖。”
苏绮手里的笔砸落在桌上,情绪看起来很不稳定,哀伤太过,泪流不断。
唐允敷衍着哄,更多的注意力在于判断她是否假装。
看不出来。
正如武士的刀一定要无情,当他带着情愫看向她时,人未动,心先动,他乱了。
后来他劝不住她,还被她搞得满心烦躁,为了避免在她面前爆发,唐允走出卧室。
最后的视线是她侧躺在床上,仍旧低声啜泣。
他不知道她每一滴泪水都写着羞愧与悔恨。
客厅里,接到阿正电话。
“报社说那篇报道是上面的意思。”
“上面?哪一方?”
“当然是万事不能透露的廉政公署。”
唐允脸色一沉,又是廉政公署,廉政公署到底有谁在与她联络。
“廉政公署哪位?”
“没讲……总编都要跪在我面前,icac办事严密,什么都不准说出去。”
“黎永正,痴仔一个。你是黑社会,跟他讲道理做什么?带回弘社招待一下,再拿老廉名册叫他认,还要我手把手教你?”
阿正赶忙拒绝,“不用不用,我这就去做。”
“问出来call我。”
“yes,sir!”
不到一个钟头,阿正回信。
“允哥,问出来了。”
“钟亦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