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63(1 / 2)

天后庙前聚众自杀的四位阿婆中,苏绮最先找到的当然是毛姑。随后她筹谋已久,始终不知该如何设下一个引起旧事重提的局,直到在天后庙偶遇fiona。

fiona有二分之一黑人血统,中文名忘记叫费安娜还是费奥娜,总归只能确定随夫姓费。

温太与温谦良钟意她性情敦厚、为人老实,做事不算聪明灵光那一类,但胜在勤恳好学。肤色黝黑并没有让她有任何特殊之处——最多温至臻对她略显冷淡。

苏家1987年尾出事,fiona于1989年离开温家,同年年尾在天后庙遇到苏绮。

她在温家做事多年,自然知道苏宝珍长什么样子,即便苏绮变换妆容、发型,也实在是太过相像。

但苏绮更接地气,不像那位苏家大女冷漠高傲,唯独在亲近的人面前才露出笑颜。

苏绮以舆楼仙姑身份与她保持联络,但fiona展现出异常热络的关切与爱护,难免让人浑身不自在。

直到fiona一步步打开心扉,虽然只称前度雇主,苏绮知道就是温家。她向她吐露陈年秘辛,带着忏疚:男主人与外人勾结、出卖老友,以至于老友一家四口命丧城门水塘,又假惺惺地出面敛葬,设立龛场。

身为菲佣的fiona无意窥探温至臻与唐协亭详谈,又不得不顾虑到还要在温家做事谋生,与清贫的丈夫一同抚育刚读书的女儿。温至臻开辟新马海上博彩取得巨大利润与成就,家中菲佣沾光,拿丰厚利是,fiona至此更加讳莫如深。

讲述这些的时候,fiona满腔悔恨,精神饱受折磨多年无处排遣——苏家出事后的两年内,丈夫出海遇险身亡,女儿车祸残疾,次年自杀。

fiona说:这是报应,到死才能解脱。

苏绮则问:那你是否想解脱?

……

笔落在地上,苏绮立刻回神,弯腰捡起。她偶尔会控制不住地想起旧事,难免情绪跌宕,又要在唐允面前装安然无恙,如果港姐选举有双面人组别,冠军非她莫属。

唐允头上挂着水珠走进书房,苏绮递过那份文件,“海关要的资料,你看一眼,没问题我会在年前交上去。关长那边还需要打点,他要这个数。”

看到苏绮比了个数字,唐允睫毛微动,接过来翻了几页。

“这些不用非等我签字。”

苏绮淡笑,她何尝不知道自己完全可以代劳,但她不想。

“好,那我来签。”她这样讲。

唐允想到唐协亭的提议,要苏绮手里攥些差事,实际上这半年来她做得不少,但都是以唐允名义。

伸手夺过苏绮的笔,胡乱在上面划了几笔,名字就签下。

苏绮佯装不解,又被他拽着离开书房,夜晚还很漫长,不应该浪费过多时间在公事上。

床上,表面看起来是低声碎屑的夜谈,只有苏绮知道被子里唐允的手在做什么,四处点火。

她有些累,不想再做,“明天还要早起,唐太一定叫我们也到禅寺上香,好困……”

后天就是除夕夜,唐家今年不过除夕,唐太提早到宝莲禅寺斋戒祈福,还有码头筹备已久的仪式。

唐允对她的推拒视若无睹,手指又进入一只,无形之中转移话题,“这个月是否正常?”

苏绮知道他问的是经期,闭眼含糊回应,“嗯,正常……”

或许最近事情太多,他深夜里胡思乱想,“它是否见我先上车后补票,所以迟迟不到?”

脑袋里转过一圈才想明白他口中的“它”是说bb,苏绮咬紧唇肉隐忍,低声回应他:“疑神疑鬼不如尽早去医院,医生会建议你……”

唐允以为她又要讲他有问题,人已经覆上来,危险逼近,“建议我什么?难道我真的有病?”

“……”苏绮皱眉,提腰迎合他,“痴线,建议你放宽心,你要做就快点好不好?真的很晚……”

“好吧。”唐允挑眉,仿佛天大慈悲,“那再做一次。”

她忍不住用手肘顶他腰侧,骂他贱格,明明是他主动,还要讲瞎话混淆视听。

……

第二天清早,唐允在床上赖到最后一秒,苏绮已经化完妆,在衣帽间顺便帮他选出一身要穿的正装。没想到北仔那么早到,还带了洗好的相片——苏绮与阿诗在日本所拍。

她大概看过一遍后随意放在架子上,抽出其中一张,踩着拖鞋走进卧室。北仔等在客厅,饮一杯热茶。

唐允单手背到脑后靠在床头,睡眼惺忪问一句:“谁这么早?”

“北仔,你叫他来开车,忘记了?”

唐允低哼一声,看到苏绮递过来张相片,略带疑惑。仔细看清楚画面,他手指用力揉捏,歪头冷笑。

苏绮还算满意她所看到的反应,同样在笑——好灿烂的那种。

下一秒就被他拽倒在床上,唐允隔着薄薄一层衫抓痛她胸脯,苏绮皱眉低喊,笑容依旧不减,“做什么呀?北仔还在客厅……”

唐允咬她肩膀,留下了个不深不浅的牙印,下面晨起的异样贴合着她saymorning。

苏绮连忙阻止:“上山时间要耽误……”

他深深吐一口气打在她脖颈,“苏绮,你看我今晚会不会搞死你。”

伸手狠狠拍在她臀上,唐允果断起身下床,苏绮就差嚣张到吹口哨,“太子爷,你不怕明晚在你老豆面前腿抖。”

唐允嘴里含着牙膏沫,讲话莫名带上傻气,“不劳阿嫂费心,明晚码头我话事,腿抖也没人敢讲。”

苏绮早就听他提过,仪式的事情都是他在做,唐协亭没有出席的意向,更别说弘社这几年都是唐允话事。

好,一切都在计划内,她没再做声,转头去换衣。

唐允洗漱后出来,发现那张相片还放在床头柜上,他看得心烦,果断撕碎。

苏绮与阿诗去日本,自然要探牛郎店。

一众二十岁出头的青葱后生仔,给她捏肩揉腿、添酒送茶,腰肢细嫩的舞郎也点几个,居然还有人会唱粤语歌曲……只要钱到位,绝对包君满意。最后大方摆pose,众星拱月一样把苏绮捧在中心,经理按下快门,留影纪念。

苏绮刷唐允的卡,心情再不能更好。那晚与阿诗回到酒店还不忘抒发感慨:本港上万家夜总会,居然还没出现女士专供?生意一定火到爆。

阿诗赞“有道理”,击掌盟誓,姊妹携手创业,近两年必须提上日程。

可惜的是,那晚唐允并没有搞死她,或者应该算作两人互有损伤、叁方动怒。

苏绮下山前与唐太道别,唐太不忘叮嘱:唐协亭最近应酬多酒,晚上记得准备清淡消夜以及解酒汤。

明明叮嘱菲佣就可以的事情,她要苏绮亲自去操持一番,为的是提高苏绮在唐协亭心中的分数,苏绮乖巧应承,唐太心满意足。

腊月廿九,阴,唐允在弘社与诸位堂口话事人议会,苏绮到深水湾别墅,等来提早从酒宴返家的唐协亭。

她买进口蔬菜——平时绝不会这样考究,只是要在这位准家公面前做样子。下厨的活计还是菲佣来做,苏绮对自己的厨艺没那么大把握,幸好唐允不算娇气阔少。

唐协亭略带薄醉而归,神色看起来依旧难以应付,她送上解酒汤就准备告辞,看他一饮而尽,对餐桌上浓淡适宜的消夜提不起兴趣。

他有更要紧的事情找上苏绮,叫她进书房单独对峙。

讲实话,苏绮是怕唐协亭的。正如一开始接近唐允时难免也会怕他,对唐协亭的惧怕只会比唐允更甚。

他甩过来一沓文件,语气微愠,“敏仪知不知你是位狐狸精?把阿允蛊到头脑发昏?”

苏绮仍旧伪装,“叁爷,我不懂。”

唐协亭走近,用力推她肩膀,“痴仔,我要他把差事交到你手里,结果每一份署名都是唐允。不要告诉我你这位问米婆不会写自己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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