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
季君泽挑眉看了看自己神经抽搐一般摸着陌无尘锁骨的手指,几不可见地僵了僵身子,然后肃着一张俊脸,不但慢吞吞地摸了一把青年线条分明的胸肌,窄腰,还胆大包天地摸了一把他的侧脸,这才轻嗤一声,微微扬起下巴:“现在摸够了。”
他往床内一滚,算是从他身上下来,继而抬手撑着脑袋看他,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腰间的玉坠:“所以,你可以走了。”
他此刻穿着一身大红色的衣裳,因为之前的动作,衣衫显得有些凌乱,虚虚地露着半片肩膀,隐约透出形状优美的锁骨,再衬着他苍白的面容,染了血的薄唇,以及脸上高不可攀的表情,身上邪气四溢的气质,还有流淌在骨子里的、独属于军人的禁欲气质,让他看着就像是一个随时都会祸国殃民的妖精一样,明明锐利逼人,触者即死,却又该死地惑人。
陌无尘抿了抿唇,眸色深沉地看着他,眼底深处不由自主地滑过了一丝茫然。
他抓着衣襟的手紧了紧,耳尖子悄无声息地浮上了一层红晕,只是他周身的气势太低沉凌厉,俊脸上的表情又足够冷沉,而季君泽又恰巧没注意到,所以,除了他自己,谁也不知道,就在刚刚,眼前这人微微扬起下巴矜傲地看着他,说“摸够了”的时候,他的心跳,不知怎么的,忽然就变得很快,似乎被小猫软软地挠了一爪子似的。
“……”陌无尘眸色深沉地盯了季君泽半晌,眼睛里的探究几乎要盛不住淌出来,他似乎有什么话想要问,最终却沉着脸下床,什么都没有问出口。
季君泽对于陌无尘诡异的视线若所有感,却懒得搭理,见他一身低气压地起身整理衣裳,然后迈步往外走去,便微微敛眉,垂眼开始思索自己的处境。
《九州风云纪》是一本以复仇为主线的升级流仙侠小说,讲的是男主陌无尘灭杀魔宫上下,报灭门之仇,顺带升级打怪收妹子的故事。
十五年前,正道势力魁首,墨韵山庄,被魔宫一夜之间灭了满门,陌无尘之父陌青山死无全尸,偌大的陌家,就只剩一个十岁的陌无尘,以及他弟弟陌无韵两个。
后来,陌无韵被追杀坠崖身死,而陌无尘则被陌青山的好友,少阳宗宗主戚少云所救,收为了关门弟子。
如今,剧情已经走了第十五个年头,这一年,陌无尘刚刚一战成名坐上少阳宗首席大弟子之位,而原主,则因为重创了正派势力,抓了少阳宗的首席大弟子陌无尘,立了大功,从护法变成了魔宫少主。
按照《九州风云纪》的剧情,这之后,他应该会和陌无尘无数次撕逼,你追我逃,然后再撕逼,最终完成终极bos使命,被陌无尘斩杀。
而现在,按照原本的剧情,他应该将陌无尘折磨得不成人形,然后扔到正派面前示威,顺带借机重创戚少云,然后跟陌无尘彻底结成死仇,之后不死不休。
不过,根据陌无尘三观过正的正人君子人设来分析,他这会儿一定觉得自己玷污了他的……贞洁……所以应该已经恨不得杀了他了吧?所以,接下来他们应该会撕得更厉害一点儿,也用不着按照原本的计划吊打虐待了。
没错,按照计划!
原主这个魔宫少主,当得可不是没原因的,他是十几年前戚少云放进魔宫狼洞的暗子之一,为的就是日后帮陌无尘诛杀神出鬼没的魔帝苍凌,而这中间所有跟陌无尘撕逼的交锋,都不过是计划好了的,让陌无尘和原主相互踩着上位的计策罢了。
只是可惜,原主后来却因为爱上了魔宫圣女,贪恋权势而彻底反水,差点儿弄死了陌无尘,这使得戚少云大怒之下偷偷戳穿了原主的身份,让原主在被陌无尘重创之后被苍凌吸干了血肉,折磨了一个月才悲惨死去。
《九州风云纪》是在陌无尘喜庆的大婚之日结束的,而季君泽,在书中不过就是一个被贪欲和美色策反了的失败卧底,人渣叛徒罢了。
而根据系统交代的任务,他需要维护剧情,直到剧情值满千,也就是说,他得当好了这个卧底,让一切按照原剧情发展才行,至于什么搜捕病毒并且灭杀……
呵!
他不知道这个所谓的病毒是什么,但是,系统让他来到这个世界,而且还是做一个炮灰卧底,无疑只会造成一个结果——让这个世界再多一个更大的病毒罢了!
他不知道系统选择他,是否是因为他曾经做卧底做得比较成功,但是,在这个世界,可没有能够让他为之付出生命的国家和民族,所以,让他当卧底啊……啧!
这个世界日后会发展成什么样子,可真是让人期待!
季君泽想到了这里,不禁似笑非笑地扯起了嘴角,抬手抹去了唇角边的血迹,眼睛里滑过了冰冷彻骨的狠厉。
做个魔修挺好的,随心所欲,以杀戮为大道,还可以撩撩正道玩玩儿,很有趣,不是么?
至于剧情……条条大路通罗马,系统也没说具体要怎么算才算是不歪,不是么?
所以,溜好了陌无尘一个,也就够了……是吧。
门口,已经打开了门的陌无尘忽然觉得背后一凉,下意识地转头看了过来,就看到了季君泽懒洋洋看着他打呵欠的模样。
这人甚至还冲着他笑了笑,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他,眸子里沁着一股漫不经心的狠戾,以及一种他看不懂的思索,看在他的眼中……着实有些欠揍。
不知道为什么,陌无尘忽然就想到了……“拔吊无情”……这几个字……
第三章挖了一个巨坑
看着和记忆中明显不同的季君泽,陌无尘的眼睛里倏地就浮起了一股浓浓的戾气,只是这抹戾气来得太快,去得也太快,以至于还没有彻底酝酿成杀意,就已经变成了他惯常用来遮掩情绪的严肃和冰冷。
他定定地看了季君泽半晌,目光在注意到他耳朵的时候微微一凝,不知怎么的,心里就软了一下。
原来这人竟也是知羞的。
他盯了一眼那玉白耳尖子上的血色,眸色沉了沉,好半晌,才低低地问道:“为何放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