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子契露出老母亲般欣慰的微笑之后不免又心情复杂,要不是吴泠眼**体情况实在不允许,沈子契能立刻就身体力行地告诉他,到底谁是谁老公。
只是吴泠哪知道沈子契的心思,他深埋多年的欲望一下被逼得无处遁形,哭唧唧说完,就定睛看着沈子契,只等他再说句什么,以让自己快跳到嗓子眼的心脏落下去。
就见沈子契兴许被他渴望的眼神打动,重新合上车门,回身便又抱住他。
这次抱了他许久,隔着外套时不时轻轻摩挲他的身体,亲昵的吻一下下落在他湿漉的脸上,即使不说话,依旧浑身暖融融的,让吴泠终于心安下来。
他的子契哥哥,可太好了,他们就这样心灵合一了。
于是自打昨夜就一直紧绷的精神慢慢放松,吴泠红肿酸涩的眼睛几乎再难睁开,身上的疲惫卷着强烈的困意咄咄袭来,让他很快又陷入意识不清当中。
便是在这朦胧下,只觉沈子契将二人紧贴的身子稍微松开一点缝隙,一只手伸进来,竟是直接覆在他的小腹。
“傻子,谁这个大,谁才是老公。”还有些瑟缩的小吴泠被轻弹,只听沈子契低哑暧昧的声音响在耳边。
吴泠被弹得微微颤抖,好像隐约能明白沈子契的意思,就羞怯地翘了一下嘴角,迷迷糊糊轻叫了一声。
“老公。”
然后带着沈子契像是仍残留在他脸上的温度,彻底昏睡过去。
“……”
可惜了吴泠没看见沈子契那张骤然呼吸不畅的便秘脸。
只在沈子契缓缓回神,给他放倒在后座之后,深陷他难得心满意足的美梦里。
——说是美梦,却也不全是。
沈子契显然为让他睡得更踏实,打开了车里音乐,音量不大,还是那种很舒缓的古风浅唱。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子都,乃见狂且……”
殊不知吴泠便是在这一阵柔和的低吟中,睫毛颤动,原本睡得鼾甜的面容微微蹙眉。
连绵青山,清朗江水,雾霭茫茫中,被水面葱郁倒影染成墨绿色的一叶扁舟上,站着一个矮小的背影。
吴泠看到那背影一身古人的皎白长袍,身形纤细,光滑顺垂的墨发以发带高高束起,辨不出男女,只孤孤零零的,清澈而渺小。
他努力想再看清楚些,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一直无法向前靠近。
只能远远跟着,感觉那人似是带着满心憧憬,穿过山涧密林,一路走走停停,时不时抛出几枚铜钱,划划算算,总能精巧地躲过途中各种各样的险情,最终,来到了一座繁华热闹的城内。
像是从未见过这样多有意思的玩意,那人看什么都新奇的样子,步伐都轻快许多。
人来人往,昼夜交替,不久后,便见他支起小摊,两腿并拢地端坐着,摊位上写了“算命”两个字的旗帜在偶尔吹过的微风中小幅度浮动,就如他本人一样,乖乖巧巧。
摊前的光顾者意外的多,自背后看去,可以看到他摆弄铜钱时袖口露出的细白指尖,灵巧娴熟,仰起头与众人轻声细语地交谈,艳阳下犹如下凡的神仙,离开的百姓纷纷赞不绝口。
时间仿佛定格在这里,如果不是刹那席卷而来的乌云,以及隐没在角落阴影中,不知注视他多久,突然出现的高大男子。
“叮噹”一声,一枚铜钱掉落在地上,正在风雨欲来中收拾摊位的矮小身影急忙俯身去捡,随着铜钱又滴溜溜滚向一旁,他下意识追向前,一向不紧不慢的小身影罕见地露出几分急切。
便是这时,那始终注视他的男子发出短促的哼笑,明明极轻,却冻到骨子里,阴狠诡谲。
像在哪里听过,异常的耳熟。
惊得吴泠莫名想提醒那无知无觉的小身影快离他远一些,可视线好像不听使唤,只胶着在那无论如何看不清面容的阴鸷男子身上,满眼充斥着他周身散发的戾气,惴惴不安中,突然听到他又低声开了口,像是自言自语。
“小神仙……”
也就这一瞬间,吴泠看到那总算将铜钱捡起来的小身影抬起了头,露出一张少年初入世的清秀面孔。
“……”
满头冷汗,吴泠一下睁开眼睛。
竟是已经傍晚,昏暗的光线中,他看着卧室里熟悉的布置,仍失神地小口喘息,平复半晌,才分清楚梦境与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