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
展云舒歪歪扭扭窝在客厅沙发,翘着二郎腿一脸酸意问下去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之后。
吴泠正一边给他描述当时情形一边娴熟地一颗颗串着手上的珠子,他现在没有神骨,但也并非就全忘了陆灵山教给他的东西,其实不像以往被刻意打压的话,他利用五行八卦,给神风局提供各种对付尸煞的小法器,那不是一般的抢手。
展云舒今天过来,与其说找他叙旧打听八卦,不如说也是想借机先挑个最趁手的,他大病初愈,可抢不过那表面冷漠实际手速比谁都惊人的秦彧。
“然后……你就都知道了,”只听吴泠轻声细语道,“林隽他们说出许多殓门内部的线索,也说了你们身上的尸煞要如何除掉,秦彧为了让你醒过来,花光了积蓄才买到那些珍贵材料——”
“你知道我不是要听这个,”展云舒突然脑仁疼地打断吴泠,一只手下意识揉了把腰,然后身子前倾,凑到吴泠跟前,“我问的是姓沈的带你回家之后……有没有用心待你?还敢不敢欺负你了?”
吴泠被他问得一愣,紧接着,竟然脸红了。
都给展云舒整懵了。
“我……喜欢他欺负我。”
半晌,只见吴泠一边继续手上动作,一边软声道。
“……”
展云舒下巴都要掉了,指着吴泠一脸恨铁不成钢,“你要有骨气知不知道?不然你看金迉,都被曲小飞给弄成那样了,还巴巴地去找秦彧给他求情,那不是连做人底线都不要了?”
“别这么说,”吴泠急忙摆手,而后想了想,垂眼道,“他其实应该是……恨自己当年没勇气替他争取。”
“他和曲小飞,都惨的,现在可能又要错过了。”
“行吧……是挺惨,一个手废了,一个不知道又要蹲几年。”展云舒听吴泠这么一说,倒也能理解了一些,便没再继续挤兑谁。
只不过一阵短暂的沉默过后,展云舒显然又想起刚刚吴泠说过的话,像是突然明白过来什么,愕然抬头,更不可思议地瞪着他。
“你说你喜欢他欺负你,该不会是说,他也在那个的时候爱欺负你?”
吴泠停下摆弄珠子的手,眨着眼睛看他,那意思明显是——不然呢?
不过,也?什么意思?
“……”结果展云舒一下火气莫名的旺,“干那事讲究的是两个人一起爽!不顾对方意愿单方面强制性的干,那是禽兽!”
这下吴泠又听迷糊了,就认真思索片刻,还是摇摇头:“他,他虽然有……一点点霸道,但我们都开心的,而且他想那个我,说明他喜欢我,不是禽兽。”
“吴泠泠!”展云舒眯眼,“你你你”了半天,到底对着吴泠说不出太重的话,最后就叹口气,委委屈屈地撞了他一下,“你对我怎么不是这个态度?我也喜欢你,你都不让我碰!”
“梆”的一声,门口一只拖鞋飞过来砸在展云舒后脑勺。
“滚蛋,”沈子契才进屋,听见他又敢在自己家里卖弄风骚,忍不住暴躁,“你们神风局这么闲了?你姘头为了给你治病欠我的钱什么时候还?”
“……”
展云舒难得蔫吧了。
他的确是拿这件事没办法,而且也不知道怎么面对秦彧,他们两个的关系现在说是炮友好像有点出格,说不是吧也确实没人捅破这层窗户纸,而他痊愈后虽然结束了先前的冷战,但一见面仍免不了啪啪啪怼怼怼,唯一的变化,是秦彧简直变本加厉,所求无度!
他看他一夜成了个穷光蛋,甚至以为他在拿自己撒气,又怎么都不好骂他,毕竟那也是他一手拉扯大的兔崽子,他太了解他以前有多固执了,结果在他也变成“怪物”的时候,想不到那兔崽子不仅改变了一向的行事作风,还不顾一切救回他,要说一点不感动,绝对是假的。
所以说,他如今非常头疼,尤其听到任何关于秦彧救他性命的字眼。
好在很快,沈子契又转移了话题。
“我许叔……真的走了?”
听沈子契问起这个,吴泠也急忙看向展云舒。
就见展云舒点点头,面色凝重起来。
——其实还是因为前些日子那件事。
沈明秋能够在仅仅三四个月的时间找出将“九宫幻阵”发挥到最大作用的方法,以达到那日让所有人陷入幻阵却毫无察觉的效果,自然如吴泠所想的,极其不易。
而其中关键的一环,便是需要有一个人,在他以不同方式排布阵法时刻意进入幻阵,为他提供每一种排列的真实情况,助他不断完善改进,简单来说,就是试验品。
正常来讲沈明秋是不屑于用这种办法的,因为这对于“试验品”来说,会是一个极为痛苦的过程,相当于一次次将内心最脆弱的一面卷入不同的幻境,反复经历那些潜意识最害怕发生的,或者曾经最刻骨铭心的事情,由于阵法不够成熟而导致的可能性更是很多,谁也不能保证试验结束后这个人是不是还能如往常一般生活。
奈何时间紧迫,沈明秋必须赶在林隽的演唱会之前将一切布置妥当,才不至于错过引出殓门的唯一机会。
而这计划当时必然是绝密,不可能大张旗鼓去寻找自愿成为“试验品”的人,原本沈明秋的意思是打算在他的研究院内部稍微试探,却没想到,沈峥嵘已经定好了人选。
许景行是在沈子契等人离开过后,猜出了沈明秋被关押的背后或许存在其他隐情,竟是直接向刻意回避他的沈峥嵘递交了申请,只要能参与计划,这次不论做什么,一定完成任务。
沈峥嵘知道,他对于间接害死沈子契母亲的事,至今都无法释怀,也永远都释怀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