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傍晚,两个人在住院部楼下的小卖部里随意凑合着垫了垫肚子,齐临便催何悠扬带着狗滚回自己家去。
一来何悠扬两天没着家,家里人肯定担心,二来他烧得厉害,又不想再一次引起他的狂轰滥炸,只得想办法快点把人赶回家。
铁饼的火腿肠剩了几根没吃完,被何悠扬抱起来的时候还恋恋不舍地绕着齐临的腿根不肯走。
“真不知道谁把你养大的,我才是你亲爸爸!”何悠扬气急败坏地把十几斤的狗兜进怀里,拉上拉链。
齐临居高临下地站在家门外的台阶上,使了浑身力气才站定了不让自己一头栽下去。
日渐西斜,暖黄的余晖扩散开来,何悠扬整个人都浸染上了醉人的柔光。
“我先走了,你别不回我消息。”何悠扬忧心忡忡地看了他一眼。
齐临站在高处,也不说话,兀自盯着他的嘴唇看了一会儿。可能是因为头昏目眩,意识也不太清醒,便产生了一些无法用头脑支配的冲动想法。
何悠扬被他盯得发毛,他把铁饼的头按回去:“怎么了?”
坠入迷障的关键时刻,理智还是拉了他一把,齐临撇开眼:“我不去竞赛了,走不开。”
他还煞有其事地耸了耸肩。
何悠扬一愣,随即深表理解地点了点头:“嗯,我知道的。那你照顾好你奶奶,还有你自己,别又着凉了,离酒远点。”
好像嘴越毒越能证明自己没事似的,齐临斜起嘴角:“知道了,何奶奶,你快回去吧。”
何悠扬:“……”
等何悠扬出了电梯,站在家门口时,那股来自家长的恐惧感才后知后觉地袭来。他在门口踱了好一会儿步,在脑中编排出了一个完整的故事,具体是住哪个同学家了,去哪儿玩了,好给个交代。
突然,家门从里被打开,何毅探出头:“我在猫眼里看见你了,你杵在那儿像个呆子一样的干什么,怎么不进来?”
何悠扬语无伦次地说:“我、我我没带钥匙。”
何毅才不信他劣质的鬼话:“没带钥匙不会敲门吗?”
何悠扬彻底无言,尴尬地笑了两声,准备把这件事糊弄过去,进门后,他朝饭桌上的许小舒喊了一声:“妈,我饿了!晚上吃什么?你们又不等我就开饭!”
早已吃上的周飞飞从碗上抬起头:“表哥,吃油焖大虾,再不来我就吃完了!”
拉开胸前的拉链,铁饼从何悠扬的胸前窜出来,何毅眼尖地瞧见了铁饼身上的字——这小子最近行踪诡异,还满脸春色的,绝对有情况!
何毅和许小舒对视一眼,决定在喂食前来个大拷问。
许小舒率先在沙发上坐下,拍了拍沙发,示意儿子坐下:“悠扬,你先过来,吃饭前我们想和你聊聊。”
何悠扬一头雾水地听话坐下:“聊什么啊,妈,我饿。”
何毅也随之坐了下来,两边各一个人,羁押犯人似的。
何毅搓了搓手,一副进退两难的样子,他思忖片刻,还是直截了当地开了口:“悠扬啊,你这两天……是不是跟哪个女同学出去玩了?”
何悠扬心里一惊,这都什么玩意儿,他矢口否认:“没有,你们胡说,我住男同学家里了!马浩瀚,我哥们儿,不信你们打电话问他。”
知道内情的周飞飞差点被汤呛住,你明明说你去齐临哥哥家了。
何毅没想到激起了何悠扬这么大的反应,更加认定了他心里有鬼,何毅推了推眼镜,想着怎么也得套出话来:“那你在学校里……有没有喜欢的同学啊?不一定是喜欢,有好感的也算。”
闻言何悠扬差点跳上沙发,还不知道是铁饼出卖了他:“我期末考试又没考砸!你们干嘛这么问我啊?”
没有直接否认,许小舒觉得何悠扬就像一个没做作业硬说没带的学生,简直欲盖弥彰:“那就是有喽?”
夹在中间的何悠扬很快在两人如有实质的目光下败下阵来,他不情不愿地哼唧了一声:“有。”
随后他老气横秋地撇了撇嘴:“我这都一把年纪了,有喜欢的人不是很正常吗?干什么?你们不会要棒打鸳鸯吧?”
许小舒摆了摆手:“没有,没有,你放心,我们就是想了解一下情况。”
何毅笑了笑:“爸爸妈妈不反对你谈恋爱,就是你要记住……”
何悠扬赶紧打断了他,伸出三根手指对着上苍:“我保证不影响学习成绩,还有你那些老生常谈我都听了八百遍了,不就是有始有恒有终吗,我都会背了。爸,你就别再说了,我不会误入歧途的。”
“是有始有恒好终!”何毅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过你自己心里明白就好,有些话是跟你说的有些多了,我知道你明白。不过……人家叫什么名字,是你们班级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