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月明星稀,夜色正好。
窗外的夹竹桃不堪白日里的风吹雨打,终于飘落几片花瓣,顺着夜风吹进里屋。江乐躺在床上,隔着层层纱帐未合满的缝隙瞧去,那片夹竹桃花瓣被仆人成思给捡起,丢出窗外。
成思的年纪甚小,丢个花瓣还要垫脚才能够到红木制成的窗台,江乐看着他肥嘟嘟的小脸,因为垫脚而鼓住了气,像个青蛙一样涨的满脸通红,终于笑出了声。
“少爷,你醒了?是奴吵醒你了吗?”
“非也,非也,你来之前我早就醒了,门外的人散了没?”
成思听到江乐的问话,肥嘟嘟的小脸挤出一个笑容,回:“少爷,大夫人与老爷早就离开了,留下的婆婆们也因为天黑散了,只是他们走前给奴才留了话。”
“哦?何话!”
成思将纱帐都卷起,点亮房内的鲛人烛灯盏,跪在床榻下,抬着头委屈地说:“他们都说,少爷要是再闹腾,就拿我问罪。少爷,你真的不能再乱来了,这般寻死觅活地下去,它不是个事。起先陆仙师在时,大夫人他们还来看看你,顾及着陆仙师的面子,早上陆仙师一走,夫人他们跑得比兔子还快。”
他抬头看了床榻上面色苍白的江乐,继续道:“少爷,你被陆仙师那个了的事,现在整个徐州都知道了,大家都说你是因祸得福,大夫人她们也都得到教训了,确实是大小姐用药想逼陆仙师仙人跳,少爷你心善想阻止她们,也进了那个屋子,就被……”
“打住!”江乐立刻阻止了他的话,后面的事情他到现在都还历历在目,仿佛昨日一般,这分分钟就能让江乐暴跳如雷的伤疤,又一次被揭开,疼得他面上无光。
可惜,平日里这江乐太过放纵成思,让他又将肚子的话倾诉了一遍:“少爷,我觉得是大小姐她们太过分了,胆敢谋害仙师不说,还倒打一耙,现在府里的人都传少爷厚颜无耻,想依附上陆仙师,可惜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想告状却把自己折进去了,真的丢了江家的名声。而且,他们……他们还说要是大小姐与仙师成了事,也不会闹得今天这个场面,毕竟陆仙师最后答应了会为江府负责。”
他的话说得江乐脑袋疼,听得他心率不齐。虽然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这大小姐是谁,也不知道这夫人又在作什么妖,但是江乐想,他这是真的穿越了啊!
他不过是连续爆肝打游戏,通关后一头倒进软绵绵的床褥中,再醒来时,就发觉自己腰酸背疼,身体就像石化了一样,没了知觉。
床褥的被套丝滑,整个空气里异样的气味让他还有些晕沉沉的。他原想,这大概是熬夜的后遗症,下次不能这么肝游戏了。
整整七十二个小时的攻城略地,终于让江乐拿到了白金奖杯。就是这身体无法动弹,让他想现在是何时。他又闭上眼假寐,手在被褥中摸了半天,也没有摸到手机,只好忍着疼痛,爬起身。
屋内的光线昏暗,江乐的脑袋还处于迷糊的状态,在床上摸了半?,突然摸到一只冰冷的手,吓得他大喊一声:“什么鬼!”
整个身体反射性地爬起,接连退后,在滚下床塌前,手臂就被那只冰冷的手紧紧握住。也不知道是不是串通好的,木质大门被撞开,充足的光线照进屋内。
江乐那长时间处在黑暗中的眼睛,突遇光线,刺激得他紧闭双眼,泪流满面。门外喊着:“女儿,我的儿啊,你怎么这么苦啊!”
又有人声喊着:“公子。”
江乐就在这嘈杂声中睁开眼,透着盈盈泪光,看见一袭黑发半垂,金冠落地,耳着流光溢彩的玲珑耳坠,虽有狼狈之色,也无碍他天人之姿的陆尘。他就坐在离江乐不远的锦褥之中,眉头紧锁,强捏着江乐的手不放,好像生怕江乐对他做出更加不堪的事情。
江乐初见陆尘,惊其花容月貌,艳其天人之姿,就连他耳坠上的流苏,也觉得娇美动人,若不是面前此情此景不该,江乐应多问一句:“hi,美人,留个微信不?”
而此时的陆尘,年岁尚幼,还是雌雄莫辨的年纪,又是一袭长发及腰的造型。江乐还真以为自己猥亵了少女,心想:难道我干出了禽兽不如的事情。
刚刚耳中听到的“女儿”两字,他突然想起网上那句:三年起步,最高死刑。
他想收回手,却牢牢地被对方擒住,丝毫动弹不得。
江乐也明白,出了这事,他确实不能跑,面前的妹妹肯定是以为他要逃跑。可是,这事他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他不是在家里躺着睡觉吗?
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江乐一脸慌张,环顾四周才惊觉:这是什么地方?
倒地的铁制的香炉与破裂的梨花木圆桌堆在一旁,镂花窗台旁铜镜被打碎,帘曼落在梳妆台上,整个古装电视剧的布景,让他的脑子一时死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