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最后还是没有把这个孩子打掉,当然,也没有接受来自女人的经济资助。
她们师出同门,女人当然完全能够理解朋友的固执,与微妙的自尊。对于她而言,与她发生性关系的男人是需要对她负责的人,而并非真正有血缘关系的姐妹,到底还是一个局外人。
她们下一次见面会谈,并不在朋友的婚礼上,也不在这个孩子出生之后。在那次见面几个月后,朋友再一次见面,而这一次,比起询问意见,她更像只是来抱怨事实。
而这个事实是,男人早已结婚,孩子都已经一岁多。
得知的真相的女人,显然比朋友更激动,再短暂的怒火后,她却奇异地平静下来,近乎冷漠地望着自己的朋友,和用宽大孕妇装也无法遮掩的腹部的隆起。
“所以你还是想把孩子生下来?”“恩。”
“在你知道自己是……是第三者的前提下?”“恩。”
作为一个拥有正直道德观的女人,在这一刻怒火涌上了胸腔,但面对布满泪痕几近麻木的朋友的脸,她又忍耐下来。
“那你要怎么养育这个孩子呢?”在上一次见面后,女人动用了自己的手段对朋友的公司进行了一番调查,很轻易就得知了朋友的处境,也知道了男人不仅并非什么两人,更是一个揩油下属的惯犯,只是因为朋友软弱好拿捏,所以维持了更长的关系。
而这些,朋友的同事都心知肚明,毕竟上司有老婆这件事,自然不会是无人知晓的秘密。他们只是冷眼旁观,对于曾一根筋的以为上司对自己是认真的朋友,他们想看她的笑话。
“我问家里要了一笔钱呢。”
朋友因为这笔钱被父母断绝关系,在他们传统的老家,女人没有结婚却怀了孕是件无比丢人的丑闻。
与其说是资助她的费用,不如说用这笔钱跟她撇清关系。
女人又一次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女人虽然感到焦躁不安,也不能对朋友的情况视而不见。朋友辞了职,和男人断绝来往,女人给她安排了信任的医生,也给她找了份可以在家做的文职。日子一天天过去,朋友发呆的时间越来越长,只有对着肚子的时候,会露出一点点温暖的笑。
女人不知道面对这样充满希冀的朋友应该报以什么样的表情,她问:“想好要起什么样的名字了吗?”
“就叫心……闫心吧。想要他有颗漂亮美丽的心,可以做个温柔良善的孩子。”
孩子生产了。
男人却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了朋友的下落,对生完孩子的虚弱朋友,指天抢地,大骂自己的不是,并且一定要看自己的亲儿子一面。
朋友是懦弱的女人,在为期一周的纠缠后,还是答应了男人,她对为此感到震惊的女人表示:“他到底是孩子的亲生父亲。”而女人不过是一个外人。
女人再也没见过朋友,愤怒之余,更多的是她感到心灰意冷。
她觉得自己费劲心力,却不过得到的是朋友的背叛。而她再次得到朋友消息的时候,朋友已经因为重度抑郁自杀了。据说警察赶到现场的时候,年仅六岁的朋友的孩子,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朋友上吊的尸体。
分明卧室的门被仔细地上锁过,分明孩子在不久前刚被母亲骗去吃了安眠药。
而赶来的女人,在现场遇上了姗姗来迟,仓皇无措的孩子的父亲,而女人来的原因,是因为朋友的临终短信。
因为那条短信,不久后,她跟男人打起了官司,为了孩子的抚养权。
女人——也就是莫谨的母亲,握着莫谨的手,用哭泣后沙哑的声音低低地说:“其实那一次,我也带你去了,想让你见一见你未来的弟弟。”
可莫谨究竟有没有遇上闫心,她不知道,那场官司却因证据不足而败诉了。
朋友的精神鉴定让身上暴力造成的伤痕变得暧昧,而决定性的遗书,也并没有在任何地方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