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统府的梅花开得早,有那么几分寒冬出来的意思,不过总统府里种的梅花并没有粟宅那么多。
所以顾从墨没有心思去看梅花,这一次总统让他过来,也是顾从墨卸任以后第一次来总统,他竟然一点儿也不陌生,顾从墨隐隐知道要发生点什么。
沈杉也出现了,顾从墨见她在梅花林的亭子里看花,要说起沈杉,倒真的是一个奇女子了,可以称得上是富贵且平安,引得顾从墨觉得粟依可能不是她的女儿。
都说女儿是随着母亲的,可是粟依偏偏一点儿安稳也没有,全都是一生飘荡的。
顾从墨心里安慰自己说,粟依不过才二十几岁,以后的人生也会如此平安的。
沈杉似乎是看到他了,打招呼说:“顾先生,来了。”
顾从墨此刻发现这个雍容华贵的女人其实和粟依还是有点儿像的,笑起来的时候,是一样的温暖。
“母亲。”顾从墨恭敬地喊,哪怕沈杉待他冷漠,他总还记得沈杉是粟依的母亲。
沈杉说道:“总统特意让我在这里等你的。他说有些事情,不想和你当面说,特别让我来说说。你先坐!”
顾从墨看了看这园子里的梅花,听见沈杉继续说:“小依,你见到了吗?”
顾从墨以为沈杉是不知道的,可沈杉一开口就这么说,顾从墨又很快平复下了自己的心情,他淡笑说:“什么也瞒不过母亲。”
“你很快就不用瞒了。粟依她知道我现在在总统府,我也知道她活着。我们母女还真的是有点儿奇怪,你觉得呢?”沈杉问说,然而她显然不是为了等顾从墨回答,她自问自答地说:“可是,她还活着。我也还活着,这就是最好的。说了这么多,就快忘了今天的正题了。”
沈杉笑了笑,这一笑顾从墨似乎是看到了粟依,然而他心中有念,这个人肯定不是粟依,他听见沈杉说,“你七岁以前没有记忆,是不是?”
“……是。”顾从墨极为诚实地回答,而这个回答很就得到了解答,沈杉说:“那是因为,你被人洗掉了记忆。”
顾从墨的脑子对于这些话远远反应的过来,他很早就有这样的猜测了,只是难以论证罢了。
“其实是你母亲亲自帮你洗掉记忆的。”沈杉说道,顾从墨似乎有点儿迷惘了,难道说沈杉其实是他的母亲?
顾从墨觉得不可能,他和粟依都是做过婚检的人,要是有兄妹关系,不可能查不出来。
“说来惭愧,你母亲是我的好朋友。而你是路远山的儿子。”
顾从墨深深地被这样两句话震撼到了,然而他只是拳头捏得紧了一些,其他的什么表示也没有,然后又松开了。
“粟夫人,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顾从墨丝毫不犹豫地这么说,沈杉听后问道:“你是不能接受你是路远山儿子的事,还是我和父亲在一起的事?”
“都是假的,我全不信。”顾从墨淡淡地回绝说,而这样没有证据的回绝,显得苍白无力。
“我和你母亲的恩怨,我想你不会想知道,我今天亲自跟你说,一是想告诉你,我现在是你半个母亲,二是想告诉你,我不希望我们上一代的恩怨影响到你和小依的关系。”沈杉这话似乎是于情于理的,然而在顾从墨听来,这不过是场诡辩。
“我生来平凡,自幼飘零。现在叫顾从墨和姓路的人没有任何的关系。”顾从墨说道。
沈杉到底是插了自己好朋友一刀的人,什么样的风雨没有见过呢?她只是笑了一下,然后慢慢地回答说:“顾先生,你是顾从墨,可你也是路沉白。你自由飘零,可你还是一直追寻。你一路青云直上,不就是为了确认自己是不是路远山的儿子吗?现在我告诉你是了,你反而不相信了。顾从墨,你只是不敢面对罢了,从我第一次在粟宅里见到你,我就已经发现你不是一个趋于平凡的人。”
顾从墨有那么一刻没有说出话来,“总统为了他儿子,让我退出秘书处那一刻起,就算我们是父子,也不可能有任何关系了。”
沈杉叹了一口气说,“你果然是有自己想法的人,看得远,猜得对,小依根本不会是你的对手。”
“她是我妻子,我们一直都不是对手。”顾从墨回答说,他这话说的让沈杉愣了愣,这么坚定的话语,似乎以前在别人身上也看到过。
“好,总之要告诉的,我已经告诉你了,你自己看着办。至于杨老,他就是为你喜去记忆的人,他年纪大了,终究还是讲了这件事情出来,其实啊,不过是连累了自己的两个女儿。”沈杉说道,顾从墨问,“那是谁让杨老封口的?”
“当然是你父亲。”沈杉缓缓地说,“当年你还很小的时候,你父亲即将成为总统。他为了你的安全,希望把你放到其他地方养大,而你母亲不愿意,她不希望你记得这里,就带你去杨老那里洗去了记忆,这些年来你父亲又何尝不是在找你呢?”
顾从墨反问说:“那和霍沐山神似的路沉白呢?”
“他不过是别人算计的,后来杨老喝酒说漏了嘴,也就被你父亲知道那个路沉白时间假的了,这也是巧合的。”沈杉回答说。
顾从墨异常镇定地开口,“那也不是巧合吧!杨老是想念自己的两个女儿了,他要是犯了错,那个安排假的路沉白的人一定气气败坏,然后回让杨老一家锒铛入狱。”
“是总统确实大怒,说要端了杨家。可是杨家的两个女儿自幼走失了,这一次要找,却有人那资料送了上来。”沈杉说道,“不过,你父亲不想深究,他说想和你相认。”
“想和我相认?路远山什么也不缺,自然也不缺一个儿子,我不会和他相认的。”顾从墨言语冷淡,说得决绝,沈杉自始至终都没有生气,她轻轻地说道:“小依,她知道你是总统的儿子。”
寒冬似乎在这一刻就来了,顾从墨明明穿了一件风衣,然而他此刻觉得有一点儿冷,天寒地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