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前往学校的飞舰上。
“哥哥,你昨天晚上没有睡好啊?”赛西尔抱着书关心地问。
赛罗眼下一层淡淡的青黑,干巴巴地笑了一下,没说话。
他昨天晚上被安德烈抽醒就不谈了,为了不闹出动静吵醒母父连反抗都不敢,硬生生被堵在被窝抽足了半小时。虽然闹醒母父他爸肯定不能再动手,但赛罗压根不会干出这种事。
更何况安德烈一上来就丢给他两个字,“闭嘴”。赛罗毫不怀疑他要是真弄出点大动静,那条皮带就不是隔着一层被子抽他那么简单了。
夏初盖的被子薄,尽管没在身上留什么痕迹,赛罗还是想起来就肉疼,英挺的眉宇之间也透出点郁气来。
赛西尔还以为兄长是为了睡不好而不开心,哄小孩似的挨过来用手掌软绵绵地拍了两下他的背。
下了飞舰,又是五分钟的生死时速。赛西尔的吃饭速度相当稳定,好在今早餐桌上只有他们兄弟俩,不然赛罗估计会消化不良。
踏着铃声走进教室,赛罗在位置上坐下。诺丁伸手为他鼓了鼓掌,赞扬道。
“不愧是你,全班唯一一个出场自带bgm的alpha!”
赛罗无语凝噎,快准狠地给了他一下肘击。
诺丁受到重创,趴在课桌上装死不动了。
一早上的课,生物化学轮着来,班导的课排在上午最后一节。平时大家对这堂讲大虫子的课毫无兴趣,今天心中却微微起了波澜——主要问题在于昨天填的那个表,也不知道一天半过去了交换生的名额确定了没有。
主任导师南希在全班隐晦的骚动中踩着高跟鞋优雅地迈入教室,她眸光一扫,看透了自家学生心里的三六九,把教材往讲台一放,抚一把海藻似的秀发。
“同学们。”南希声如黄鹂,“在正式上课前,我先讲点大家感兴趣的。”
“昨天发下去让大家填的那份表格,没有遗漏地收齐了,和高二年级其他班的一起送到了学校。经过紧凑、严谨的一轮筛选,学校的交换生名单今早已经发到了各个班导的终端上。”
“我们班很幸运拥有了一个交换生名额。”
全班倒吸一口凉气,每个人那点细微的声音汇聚成了响亮而整齐的嘶声。南希双手撑着讲台,视线在众人身上缓慢地滑过,最后停在教室右下角,最后一排。
诺丁开始紧张地抖腿,赛罗和南希对上视线,心里升起一股浓浓的不祥。
“这位幸运儿是——”
南希抑扬顿挫地喊出了他的名字,“就是你,赛罗!这么小的几率,让我们为他鼓掌!”
教室里骤然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夹杂着响亮的欢呼,全然一副劫后余生的兴奋。诺丁腿不抖了,全班就这孙子嚎得最响。
幸存者们上岸,赛罗被巨浪淹没。他难以置信,自我怀疑,和老爸如出一辙的浓黑剑眉纠结在一起,沉着脸举手。
“班导,我认为这个名额不适合我。”
他声线沉稳而有力,破开了喧沸的掌声和欢呼,凭一己之力镇压了教室里的热浪。
全班有短暂的安静,南希四两拨千斤,丢给他一句“我们下课再谈”。
全息投影开启,南希投入课堂,其他人也装模作样地翻书。事情暂成定局,赛罗反抗不能,压着眉头把手放下来了。
“其实……”诺丁庆幸过后良心回笼,凑过来想要安慰两句。一开口想到自己昨天幸好没抄他的表格,不留神笑出两声。
“嘿嘿。”
赛罗掀眼,诺丁从他视线里读出“你去死吧”四个大字,顿时挺直脊背盯着投影目光炯炯,仿佛已入无人之境,和课堂融为一体。
收回满含杀气的眼神,赛罗垂眸思索,抵触中间杂一丝疑惑——怎么会是他?
“为什么是我?”
下课铃响,南希和赛罗前后脚走出教室。两人隔一步距离踏入办公室的大门,赛罗站定在南希的办公桌前发问。
“为什么不能是你?”南希反问。
赛罗一时无言,停顿片刻后由衷道,“我不合适。”
“您看看我填的表,那就是我的态度。”他十足十的诚恳,“交换生是我们学校的脸面,我去了难以为学校争光。”
一番话合情合理,处处透着真情。哪成想南希一听直接从椅子里站了起来,一拍他的胳膊,略带激动地说。
“看中的就是你填的表!”
赛罗:?
“这件事情呢,说来话长……”
南希平复了一下心情,重新坐了回去。“你是很优秀的学生,我知道的,让你去做交换生是一种资源的消耗——实际上,正像你在表格里回答的那样,这种活动本就是在浪费资源。”
“但是嘛,尽管我们都不太赞同,由于一些必要的原因,还是要进行这种活动。学校发下去的表格,大部分学生呢,都填得很漂亮……也许他们心里不是这么想,不过从填表这件事可以看出,如果他们真的作为交换生去了其他学校,出于同样的心理动机,他们也会把这两个月过得很漂亮。”
“其实,我们不需要那么‘漂亮’。”南希看着赛罗的眼睛,“你明白吗?”
“……”
赛罗悟了。
也就是说学校也非常不乐意把好学生往外送,但是迫于教育局的原因又必须参与这个活动。这两个月相当于试用期,如果让那些乖学生过去,他们一通操作好好表现,上面一看这个活动其实效果还可以啊,以后长期举办,这种结果显然是学校不愿意看到的。
为了躲避这个灾难,这两个月过得越烂越好,他那份直白找茬的表格霎时入了校方的青眼,要的就是他这种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