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匀从沙发猛地站起,看也不看地上的玻璃,一把抓住吴肖的手腕。吴肖猝不及防,被他扯了个趔趄,险些摔坐到地上。
“你干什么!”
“放开我!”
“你聋了吗!我让你放手!莫匀!”
他用力挣脱,然而莫匀即使已经很多年不再亲自上阵与人拼命,强悍的力气仍在,他几乎毫无反抗之力被那只铁钳一般的手拖拽着,踩着一地碎片,一直被拖到了浴室。
拖鞋掉了一只,脚掌被碎片割破,嵌进肉里,痛的他几乎叫出声来。莫匀看不见,也听不见,一言不发的将他甩了出去,撞到瓷砖上,重重的摔在地上。
“你——”
冲出嘴边的叫骂被兜头浇下的冷水打了回去,莫匀一只手卡住他的脖子,一只手拽下花洒,用冷水怼着他的脸发狠的冲着。
冰冷刺骨的水灌进嘴里,眼睛里,吴肖用力睁大眼睛,被扼住的呼吸让他胸口发疼,水冲刷着脚底的伤口,亦是疼的不知滋味儿,他越是挣扎,莫匀的手越是用力。
“······你疯了吗!放开我!疯子······咳、咳······”
刀子一般的声音混合着水声,逼入耳中,“你说的对,你欠了我的,你就要用命来还!”
“光卖.屁股够吗?”
“不如再求一求你的金主,让他多给你点钱,一次把钱还清怎么样?或者还要再多卖几家?需要我帮你介绍吗?”
莫匀忽然松了手,一巴掌抽在了他脸上。
白色的瓷砖上留下了一道鲜红的血迹,又被水冲刷散去。莫匀掐住他的脸,迫使他抬起头,额头还未及涌出的血混着冷水流进眼睛里,莫匀近在咫尺的狰狞的脸变得模糊起来。
“你······滚!”
“真是倒胃口······你就是这样出去卖的吗?用这么倒霉的脸,扫兴的表情?这样能洗干净吗?”莫匀手指用力,将他的脸掐出深红的印子,厌恶阴冷的目光从他脸上,落到身上,忽然扬手抓向他的领口。
精致昂贵的布料惨叫着撕裂开来,扣子飞出去打在墙壁上,吴肖疯了一般挣扎起来。
“滚开!你这个疯子······别碰我!”
莫匀将花洒摔出去,水管从中间断开,冷水喷出来,哗哗的水声充斥着狭窄的浴室,让人绝望到窒息。
“滚!”吴肖用力蹬着被扯住的腿,挣扎中滑倒在地上。滴血的脚踹在莫匀的小腿上,啪的一声闷响,手机从莫匀的衣服口袋里掉出来,砸在了他的肚子上。
屏幕忽然亮了。
再次扼向他脖子的手微微一顿,铃声响了,屏幕上显示的是妈妈来电。
莫匀蜷了下手指,慢慢压下剧烈起伏的喘.息,将手机拿了起来。吴肖擦着地面躲开,抖着僵硬的手臂拉起被扯开的衬衣。莫匀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这么短的一瞬间,似乎已经恢复了进门前的模样,接起电话后面无表情的转身出了浴室。
“妈,这么早怎么······张姨?我妈······”
“她做噩梦了?”
“你先看好她,别让她乱跑,我马上回去······”
门从外面砰的一声关上,将莫匀的声音隔绝。
吴肖几乎立刻松出了一口气,艰难爬起的身子又重重的跌了回去。
好像只是一瞬间,又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直到身体冷的没了知觉,吴肖才缓慢的眨了下酸痛的眼睛。
被冷水浇灌,被狠毒中伤都没有想过会哭出来,这一刻却再也忍不住,忽然泪流满面,哽咽到失声。
他一点一点撑着颤抖的身体站起来,才觉脚底疼的钻心。
地面被血染红了大半。
他用手ba出嵌进脚掌的玻璃碎渣,扔进马桶旁边的垃圾桶里,可是断掉的水管却怎么都接不回去了,一遍一遍徒劳的抖着双手将水管按上去再掉下来,冷水再次喷了他满头满脸,淌进嘴里,冰冷咸涩,还有淡淡的血腥味儿。
从爸爸车祸去世后,妈妈的精神一直都不太好,那时莫匀马上就要高考了。莫匀没有选择,放弃了高考,办完爸爸的丧事后就带着妈妈回了老家休养。
那几年妈妈一直都在老家的精神病院里躺着,最近两年才稍好一些,被他接回了身边亲自照顾着。他在外面忙的时候,妈妈就由请来的阿姨在家照看着,像今天这种突发的情况,隔上一段时间就会发生,所以没有意外他尽量每晚都回家睡。